南枝送走家人后,知晓自已如今一举一动都必然有人盯着。
自入了西北路镇妖观地界,饿鬼的追击仿佛一夜之间消失。
要么是慧远畏惧青龙道人,不敢造次。
要么就是她已经羊入虎口,根本没必要再派人手追杀她。
“问题不大,如果真的是最坏的打算,筑基对元婴巅峰,那优势也在我。
我输了,大不了丢条命,倒档重来,他输了,丢的是面子,为修真界耻笑。”
南枝相当坦然,寻了昨日见过的小道童引路,把整个镇妖观粗粗逛了一遍。
——怎一个混乱了得。
观中三等以上镇妖使,全都被沈洛河调了出去,或是驻守下辖区县,或是驰援其他各路镇妖观。
就连修为低微的三等、四等镇妖使也不能幸免,领了任务忙得焦头烂额,文书、督查、缉拿三司下,几十人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几乎都不能正常运行。
沈洛河一个二等督查,身兼数职,既要梳理各县衙送上来的求援信,派遣合适之人前去,又要处理观中一应杂务,忙得不可开交。
对比之下,南枝却悠闲的多。
——她现在身份很尴尬,汴京方向还不曾有回信,所以她仍旧是“镇妖司在逃通缉犯”。
既不能插手镇妖司事宜,也不能随意离开镇妖观。
“按理来说,各路镇妖观文书、督查、缉拿、刑狱四使,该由汴京指派,或是经过考核审查,方能入观。
四路镇妖使互相监督,彼此守望相助,各司其职,上头又有四路提司,直接向汴京负责。
如此方能保证,即便是提司之位暂空,镇妖观也能运行如常。”
南枝坐在文书阁屋顶,瞧着下头院子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的模样,忍不住发问:
“观中既有元婴大能镇守,怎么会一有灾祸忽至,便彻底乱套?”
她身旁,坐着个小道童,正是那天抱怨沈洛河晚归,他就要饿肚子,俗家名唤作“阿生”的。
“这话你可问错人了,我就是个放鹤的鹤童。”
阿生手里捧着牙甜瓜,用豁牙重重咬下去一口,那瓜上便留下两个洞来:
“虽然不知晓旁的镇妖司是什么模样,可咱们观中,自打三年前,缉拿司的墨真人闭关之后,观内一应事宜,一直便是沈师兄打理。”
“这倒不是公门作风,反倒像修仙宗门的路子,那你最近见过花习剑么?我与她同是缉拿使,算起来该是在这位墨真人手下做事。”
南枝丝毫没有套小孩儿话的羞愧,又从袖子里取了点心给他:
“你从哪里听说墨真人闭关的,这消息怕是假的,我怎么听人家说,近日修仙界宗门遴选,墨真人回清静宗去了。”
大宋位于四洲其一,所在疆域正好是修仙大宗清静宗与无为门交壤之地。
故而这二宗弟子红尘炼心,首选的好去处就是大宋镇妖司。
墨成怀便是清静宗派遣至此,红尘历练的修士,听说其修为在金丹中期上下,极擅各路杀阵,其人杀性十足,主张有妖必杀,除恶务尽,赫赫威名更是远传在外。
“花师姐也闭关了呀。”
阿生晃了晃腿,有些不高兴地反驳道:“谁说我这消息是假的,整个宗门里,可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墨真人三年前便闭关研习新阵法,至今未曾出关,至于仙门弟子遴选,按规矩十年一次,只有筑基以上修为的师兄师姐,才有资格参加宗门试炼,跟墨真人有什么关系?”
“对不住,那一定是我记错了。”
南枝笑眯眯地道歉:“那你可知道墨真人在何处闭关么?”
“喏,不就在观外十里的耄耋山?”
阿生随手指了一个方向给她看:
“不过墨真人擅长阵法,整座耄耋山设了无数杀阵,便是鹤叔也不敢轻易从那边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