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登时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出来:
“我说,我说,去岁同我买了肉羊的,是个叫段春明的邪修,他好似在炼什么邪门丹药,专以孩童心肝、骨髓入药……
还有个叫绣姑的狐狸,她买了两头肉羊回去做使唤童子,别的,别的我就不知了……
还有那葫芦同造畜之法,乃是小人多年前,在一处古坟里得来的。
大人,大人,小的说的可都是真的,全无半点假话。
那葫芦跟造畜之法,若是大人有意,悉数拿去便是!”
原先还一口一个“南家妹子”,眼下生死关头,马三也全无忌惮,尽显谄媚之态。
“说什么胡话,我是贪墨你这点东西的人吗?”
南枝把那葫芦装进背包,又干脆利落卸下他四肢关节,才拿绳子把软塌塌混似橡皮人的马三绑了,又招呼船主人过来:
“此人以邪术拐卖他人,又凌虐无辜百姓,还满口假话,蒙骗本官,实在罪大恶极,眼下我断了他四肢,废了他修为。
你且叫人把他绑在船头,浑身浸在江水里,什么时候他肯老实交代,再提他上来。”
秋日里的江水,那可是要人命的啊!
水里礁石众多,遇到湍急水流,刮在身上能扯下二两肉,更不必提水里食肉的鱼蛇。
死人泡在江水里几天,都能泡发胀了,更别提一个大活人了。
这位大人当真是好狠的手段。
船主人被吓得不轻,可听马三做下的恶事,见他如此凄惨,又觉得解气畅快,忙喊了船上伙计搭手,把马三从船上吊了下去——
“噗通!”
浑身没有力气的马三被倒吊着,挂在了船身一侧。
忙活一夜,天都快亮了。
此时晨光熹微,东面江上泛起一丝鱼肚白。
江水湍急,不住冲刷船身,马三随着船身起伏一上一下,浸入冰冷刺骨的江水。
“贱人!贼子!镇妖司的走狗!说话不算话,我便是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马三没想到南枝竟然如此狠辣,当真要置他于死地,张口便骂:
“你个烂了心肝的王八羔子!黑面女杀才!”
“你们这群低贱小人,咕噜噜噜……竟然敢如此对我咕噜噜噜……等我脱困,定要你们一个一个偿命!”
“快些拉我上去!我是修仙之人,合该仙道顺遂……咕噜噜噜……享尽人世富贵!咕噜噜噜……谁能拉我上去,我便赠他黄金百两,一场好造化!”
“饶了我!饶了我咕噜噜噜……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咕噜噜噜……我不想死咕噜噜噜……我不想死!”
“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我只是一时叫心魔迷了眼,误入歧途……咕噜噜噜……”
马三谩骂、诅咒、哀嚎,随后开始不住的哀求、讨饶,但都效果甚微。
到最后声音都有气无力了许多,想来是水喝饱了。
南枝还叫人拿抹布把他嘴堵上,免得影响船上客人休息。
被吓到不敢言语的船上众人:“……”
这一路就够惊心动魄的了。
还差这点影响?
该说不说你人还怪体贴的咧。
马三就这么在船头挂了两天,等再被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泡的鼓鼓囊囊。
他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吐了个干净,包括但不限于他八岁尿床,九岁偷人家树上的李子,十岁戳瞎邻里幼犬双眼,十五岁伤人远走他乡等等人生经历。
等确定马三是真的再榨不出什么东西,南枝干脆利落送他上了西天。
镇妖司专司邪恶妖邪之事,先斩后奏,无人可置喙。
这道规矩,简直深入她心。
航行第六天,江面逐渐变得平缓,两岸风景也更显萧瑟,船头面向之处,隐隐约约浮现座繁华至极的码头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