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又头疼,忙上前帮忙揉捏,皇帝叹了一声道:“先帝在位时,朕就有心收敛财政,奈何父皇已是暮年又罹患丧子之痛,对朝政早已淡漠,许多事施展不开。本以为做了皇帝可大干一场,坐上这龙椅才知道,称孤道寡的无奈,总想着朝廷里能出一个人来起头,将这陈年腐朽的朝纲好生整顿一番,偏偏韩家势力无处不在,纵有热血之人也无开天辟地的胆魄。”
听皇帝这般说,芳贵妃已猜得几分,轻声问:“皇上如此感慨,可是如今有那么一个人了?”
皇帝苦笑:“偏偏是要不得的人,那梁定山。”
“驸马?”
“他必然自幼学习经济之道,好在来日接掌神鼎寨,殊不知他所学的本事,用于治国是同等的道理。”皇帝拍响那奏折,“你看,朕把他塞去最闲的礼部,他都能从祭祀贡举之上,为朕省下金银,若是将他放在冲要之职,又该如何了不得?”
芳贵妃想了想,谨慎地说:“既是难得的人才,皇上何不重用,神鼎寨既然已经散了,他还和千叶结成连理,必然不会反。”
皇帝却摇头:“留不得,梁家有人就是人心所向。”更不忘叮嘱芳贵妃,“朕要你办的事,切不可再拖,他们夫妻日益情深了。”
正说这话,门前内侍通报四皇子到了,本是皇帝宣召儿子来见,便命儿子进门来,祥泰到了父母跟前,毕恭毕敬行礼道安。
芳贵妃一见儿子就露出慈母之态,嘘寒问暖,免不得被皇帝嗔怪:“莫要宠坏了他,慈母多败儿。”
祥泰早已长成俊逸风华的少年,不知他的兄长们若能活着长大是何等样貌,但他有母亲的容貌、父亲的风骨,即便皇帝不把疼爱露在脸上,心中也是十分安慰。
皇帝吩咐道:“明日到神山侯府,要诸多谨慎小心,只在内堂观望即可,神鼎寨的人并不知你列席。哪怕他们之间发生冲突,你也不许露面,朕什么都不要你做,只要回来把你看到的一切告诉朕便是。”
祥泰应诺,但问父亲:“如是神鼎寨的人发现了儿臣,儿臣当如何应对?”
芳贵妃见皇帝皱眉,生怕他对儿子失望,忙嗔道:“傻孩子,自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大大方方摆出你皇子的威严,不要丢了父皇和朝廷的脸。”
皇帝亦道:“你向来谦和,这是好品性,父皇并不要你舍弃,但为君之道,岂是一个仁字就能周全?要知道在一些人眼中你的谦和,未必不是软弱无能。”
四皇子恭听教诲,不久后退了出去,却见母亲跟到门外。避开了皇帝,芳贵妃叮嘱儿子:“传言韩家的女儿,要嫁入威武大将军府,这是极好的事。可那孩子城府极深,心性也高,嫁去做继室后母岂能甘心呢。就当是娘多心,在她成亲之前,你离她远一些,哪怕在宫里能避开就避开。”
祥泰对韩越柔本就不在意,母亲既然这么说,他只管答应便是。他心里另有一个在乎的人,而明天,终于有机会再见到。只是他没想到,知儿莫若母,早在为韩继业接风洗尘的宴会上,母亲就看到他的心思。
然而芳贵妃深知情为何物,儿子要是真动了心,便是人生头一遭,她若强行打断儿子的念头,唯恐惹来母子不和。眼下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她且静心观望,真有了苗头,再扼杀也不迟,便没再吩咐什么,打发儿子走了。
第二天便是神山侯府聚会的日子,乌泱泱上百人涌入家中,四皇子早已被秘密送来隐藏在内堂,千叶与他匆匆见了一面后,就去忙活了。
要说这神鼎寨的人,还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几乎不见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有看着是做买卖的财主,也有悬壶济世的大夫,就连仙风道骨的白发真人也安坐其中。
千叶今日只穿着寻常的衣衫,和家人一起为客人引座入席,定山卓羲还有楚歌他们,一直被人围着说话,并没有人在乎这个穿梭在客人之间的小娘子。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