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宁只得应了,告别程少微,随小太监再往后宫去。
路上小太监并未多言其他,她也问不出什么,心下有些不安。
淑妃是谢文茵的生母,也是谢临渊养母,说起来也该唤一声母妃。
可毕竟有皇后这个嫡母在前,平日里与她也没什么接触,不知今日为何会突然召自己过去。
正想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储秀宫门口。
小太监在门口站住了,示意她进去。
宋晚宁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跨入大门。
淑妃入宫二十余年,性子出了名的淡然,向来不争不抢。虽有美貌,却实在算不上得宠,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女儿。
储秀宫中景致萧瑟得与皇宫格格不入,没有花团锦簇,只稀疏摆着几个水缸,里面的残荷早已枯萎。
连宫人似乎都比其他宫里少些,空荡荡的院中只有几个洒扫的宫女,见宋晚宁走过,依次驻足行礼。
进正殿时,淑妃正斜靠在塌上闭目休息,几个小宫女安静跪在地上替她锤着腿。
“你来了。”只听见脚步声,她甚至未睁眼便开口打起了招呼。
宋晚宁恭恭敬敬走上前,磕头问安。
淑妃睁开眼,轻轻抬手动了动手指,小宫女们便起身弯腰退了下去。
偌大的殿中只余她和宋晚宁两人。
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宋晚宁主动问道:“母妃召儿臣前来,不知为了何事?”
淑妃没回答,只是从榻上起身,拉起宋晚宁一只手,将她往外带。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被谢文茵带进储秀宫玩,淑妃也是这样,一手牵一个带她们放纸鸢、折花灯。
鼻尖一阵泛酸,眼眶有些湿润。
被带到偏殿,宋晚宁看见殿中已经摆好了饭,这才想起刚好是用午膳的时间。
宫女们摆好碗筷,默默走出去,替她们将门关上。
像是提前吩咐好的。
淑妃松了手,自顾自坐到主位上。
宋晚宁刚想按规矩伺候她用膳,却被她抬手按住了。
“不必遵那些规矩,本宫今日叫你来,就是想和你安安静静吃顿饭。”淑妃示意宋晚宁坐下。
她都这么说了,宋晚宁也不好推辞,只是还是有些疑惑。
若说是家宴,怎么没喊谢文茵与谢临渊,单单只叫了她。
还将宫女都赶了出去,总觉得是要单独与她说些什么。
但淑妃不开口,她也不便问,满怀心事只能勉强吃几口,食不知味。
“听阿茵说是你去求临渊,让他劝陛打消送她和亲的念头。”淑妃忽然敬起了酒,“多谢你。”
宋晚宁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回敬:“儿臣愧不敢当,陛下圣意岂是他人能左右的,只是大家都舍不得公主远嫁罢了。”
刚要喝下,又想到自己的身孕,尴尬解释道:“还望母妃恕罪,儿臣身子不适,太医说不便饮酒。”
淑妃点点头,并未在意:“你有这份心就已经很难得了。”
她自己仰头喝了杯酒,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在回忆着什么。
宋晚宁也不敢打断她,只能静静在一旁等着。
终于,淑妃叹了口气,开口道:“最近这些日子,我总是梦见临渊的娘。”
这是宋晚宁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人提起谢临渊的母妃。
她只知道谢临渊出生时,他的母妃便因难产去世。
在宫中,难产是不详之事,一些知情的老宫人都对此噤若寒蝉。再加上后宫从来不缺女人,渐渐地大家也都快忘了这个不幸的妃子,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因为谢临渊,才被追封作淳贵妃。
“你应该不知道,我与她是同一日进宫的。”淑妃说起往事,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临渊这孩子长得像她,她是我们那一批人里最美的,也最先得宠,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