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道:
“启禀陛下,这位姑娘身子孱弱,应当是操劳过重所致。另外……”
李彻懒懒抬了抬眼睫。
陈太医:“另外,这名姑娘还患有哑疾……”
卫嫱重新退至一旁。
此言一出,周遭陷入片刻的静默。她因是跪在地上、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身前之人的神色。
“这哑疾应当是药物所致,不知被什么弄坏了嗓子,开口再不能语。”
陈太医一边补充着,一边心有惴惴,朝龙椅上的男子望去。
“臣这就为她开一副方子——”
“下去。”
清凌凌的一声,截断了太医陈氏的话。对方身躯一震,不敢再言。
年轻的帝王开口,再度命令。
“出去。”
匆匆一阵步履声,陈太医慌张伴着德福公公离开金銮殿。
再下一刻,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她与李彻两个人。
遽然一阵冷风,吹得天色暗沉了些。银釭中的灯光摇动,将男人颀长的影拖至裙角边。
卫嫱余光见着,殿上的男人站起身,缓步走了下来。
一步,两步。
华靴踩过满地银霜,一道身影停至她身前。
紧接着,一只手紧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
李彻微倾下身,背后是冰冷的、汹涌的夜潮。他那双凤眸眯起,眼底的光影同这冬日的夜色一般寒冷。
对方目光寸寸,于她面上打量。
“哑了?”
难怪。
他回想起,夜间小榻之上,身前少女通红的脸颊,与那着急挥动的双手。
那双手动作的幅度并不大,却令他觉得碍眼,她方一挥舞,手腕便被男人钳制住。灼烧的鼻息沉在耳畔,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直想要将那声息捅破。
听了太医的话,他才后知后觉——
自那夜攻占卫家开始,卫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李彻冷哼了一声,松开手。
“真是报应。”
……
月雾沉沉。
原本是月朗风清,后半夜忽然刮起了浊风。琉璃瓦上清霜洒落,为大地铺就了一片银白色。
李彻难得没有折磨她。
卫嫱走在宫道上,耳畔是穿涌的风声。
今夜,她回宫很早。
虽然卫嫱白天是在金銮殿当值,每逢夜间,她仍是要重新回到原住处。
其一,李彻并不想将她留在金銮宫。
其二,浣绣宫内,有她唯一的伙伴。
江月息。
那个胆小怯懦,又十分善良的姑娘。
两个人报团取暖,总比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宫中,要好上太多。
浣绣宫分派下来的活数不胜数,卫嫱回去时,江月息还未歇下。这是月息头一次见她回来得这般早,小姑娘面上登即露出微笑,欢喜地朝她迎上去。
“阿嫱,你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早。”
“金銮殿中的活儿都干完啦?”
月息心思单纯,不晓得她每夜留在金銮殿中,是在经受什么。
在御前站了一整日,卫嫱本就疲惫,今日不知怎的,又格外腰酸背痛。
她兴致缺缺,只朝月息点了点头。
屋中炭火并不是很足。
回到床榻上,月息替她掖了掖被角。
“阿嫱,你怎么了?”
看着她虚弱的面色,月息关怀道,“你……可是生了什么病?”
正说着,对方伸出手,便要朝她的脉象探去。
卫嫱并不想让月息瞧出自己服了避子汤,她匆匆躲闪了下,朝对方打手语:
[我无事,只是太累了。]
一整日在金銮殿提心吊胆、卑躬屈膝,实在太累了。
江月息能看见她面上的疲惫之色。
“那阿嫱,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你还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