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抵达酒店时,尹棘才意识到,她的脚伤,比预想的严重。低头查看,不禁倒吸凉气。
果然出了血,幸而血量不多,但干涸后已经黏连住雪白的短袜,紧紧贴合着露出的皮肉,浸染上的黯红色泽,像朵开到荼蘼的曼陀罗。
下车后,尹棘痛到无法正常走路。
幸而有陈芮在,将她搀到套房门外。
“姐。”陈芮担忧地问,“咱们要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尹棘摇头,温声说:“没事,我带了医药箱,处理处理,上些云南白药就好。”
“那我帮你上。”陈芮又说。
尹棘担心原丛荆会提前回来,便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可以自己上的,从前跳芭蕾时,已经习惯处理脚伤了,没关系的。"等陈芮离开,尹棘独自走进房间,坐在扶手椅,艰涩地将白色板鞋脱下,又小心翼翼地将袜子,从脚后跟处撕扯下来。她撑住扶手,单脚蹦着,前往浴室,先冲洗了一番伤口的脏污,但沾了水后,泛起的蛰痛感更让人难以忍受。尹棘的眼圈有些发红。
她拎着药箱,坐回扶手椅处。
自从不再跳舞后,她的耐痛度也变低好多,且一想到,即将把药面撒在伤处,心脏也泛起密密麻麻的揪痛感。正当她弯身,捏着棕色的小瓶,想给立起足背的右脚撒药粉时,便听见“滴”的一声,门被推开,原丛荆提前回来了,主卧离他所在的位置,尚有一段距离,但男人的嗅觉,向来如猎犬般灵敏,似乎已经闻见药味,朝她方向走来的脚步声,也变得很急切。“怎么弄的?”男人的嗓音透着冷沉,没等她开口,已经微微俯身,查看起她的伤势。
他的腿太过修长,一直保持这个姿态不方便,等握住她的脚腕后,干脆单膝跪地。
男人低着脑袋,辨不出神态,浓长的鸦睫歇落在眼睑处,拓下淡淡的阴翳。
尹棘小声说:“拍戏时,不小心被海边的礁石绊到了。”“你真的好笨。”他略掀眼皮,看向她,眸底的冷意,刮得她心中一凛。
他无可奈何地低叹,又说:“都多大了,还能弄伤自己。'尹棘咬了下唇瓣,没吭声。
男人不发一言,从她掌心夺过药瓶,瓶盖已经拧开了些,修长的右手,利落地取出棉花塞,不容分说地朝伤口撒起药面。刚接触到伤处,泛起的蛰痛感,就激得尹棘闭起双眼,她轻嘶声,尽管知道这阵痛意,与原丛荆的动作大小,毫无干系。却还是忍不住埋怨道:“你轻一点啊。”
男人拾起棉签的动作微顿。
尹棘的呼吸都在颤,语气不自觉地变得娇糯:“太重了,弄得我好疼。”
原丛荆:“
“尹丸丸。”他的喉结微微滚动,隐忍地阖上双眼,再睁开,嗓音也沉了几分,“我劝你,把嘴给闭上。”话落,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轰然决堤,她眼眶滚热,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心脏又酸又涨,跳动的越来越钝重,像是被灌满了腥冷海水的气球,濒临破裂的边缘,膨胀出的体积就快要超出负荷。
“你出去。”她强忍着泪意,偏过头,双肩发抖地说,“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她知道,不该冲原丛荆发脾气。
但他也不该在她受伤后,说她笨,还那么霸道,让她把嘴巴闭上。
或许把他赶出去,是有些无理取闹,但在他面前,她向来很孩子气,也很骄纵任性。
她现在真的不想理他。
也不敢,再去看原丛荆的表情。
只觉得室内的氛围瞬间冷凝,男人的气息也格外沉郁,隐隐夹杂着淡淡的慌乱,窗外的天色忽然转阴,海面的风浪也越来越大,涟市又要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由阴转晴。“丸丸。”他唤住她。
语气出乎意料,很平静。
尹棘不为所动,别着脸,不肯看他,仍在赌气,直到周身突然被温洌沉煦的气息缠裹,他已经小心地将她拦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