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连忙摇首,诚惶诚惧地问道:"奴婢只是担心,若岑妃半夜'失足'落水,万一皇上追究起来,奴婢这跟着伺候的可怎么办?'
常清念轻笑一声,安抚道:
“即便有发落,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如今后宫之事,皆由本宫和德妃管着。暗中保下你,岂不是易如反掌?'说罢,常清念瞧了承琴一眼。承琴心领神会,又从袖中掏出一沓厚厚银票,塞到梅蕊手中。
“事成之后,本宫会再给你一笔银子,并且送你出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常清念轻叩案几,怡然自若,丝毫不担心梅蕊会退却。
梅蕊紧紧攥着手中银票,心中恐惧渐渐被贪婪所取代,何况如今她已泥足深陷,再无反悔可言。
梅蕊深吸一口气,跪地磕头道:
"多谢贤妃娘娘,奴婢遵命。’
常清念见状颔首,让承琴扶起梅蕊,摆手道:”"回岑妃身边伺候罢。‘
是夜,鸦默鹊静。
随着太清湖里一道"扑通”落水声响起,常清念倚坐在炕桌边,悠然引弓燃篆香。
这篆香如今已被调弄得愈发繁复,伴着雾丝袅袅升腾,沉水香的气味终于从中漫透出来。
常清念轻阖双眸,双颊浮起浅淡酡红,恰似春风下沉醉的海棠。正当常清念昏昏欲眠之际,门外忽而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打破露华轩此刻宁静。
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常清念猛然惊醒,连忙端起手边玉盏,将茶水尽数倾倒在香炉里浇灭已烧至一半的篆香。
几乎是同时,来人阔步迈入屋内。常清念抬眸一见,果然是周珐。常清念撂下茶盏,立马起身迎上去,神情透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嫣然笑道:
“陛下忙完了?”
屋中香气还未散去,周玄走近睨了眼香炉,笑问道:"念念在焚香?”
许是夜已深的缘故,周泫嗓音较往常更显低沉沙哑。常清念方寸不乱,只挽着周玄撒娇道:“陛下不来,妾身孤枕难眠,只好做些闲事打发长夜罢了。见承琴将香炉捧下去,常清念顺势牵起周泫的手,引他走向榻边。“陛下今夜似乎有些疲惫?”
常清念柔声问着,指尖轻车熟路地挑开周玄腰间玉带。捉住女子柔弱无骨的手,周珐莫名轻叹一声,在她耳边低语道:“是有些劳神。
耳畔传来“嗒”的一声轻响,常清念正沉湎于唇舌勾缠,故而并未留意。只觉周泫今日似乎少了些温柔,愈发强势地向她索取。或许他当真是乏累得厉害,没心思再装君子。
常清念默默仰首迎合,抬手拥住周玄脖颈,没同这古怪性子的男人计较。
颊侧突然被个冰凉的东西硌了一下,常清念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玄其实并未取下扳指。
那方才的动静又是什么?
常清念杏眸迷离,原本也顾不得深思细想。可不知从哪里生出些好奇,便还是没忍住微微侧眸,用余光朝那边瞟过去。月光下静静躺着的,正是悫妃那枚红翡戒指。此刻它非但没有沉入太清湖底,而且还被周玄拿回来,就放在她身边的案几上。常清念唇角一僵,未免自乱阵脚,便想淡然挪走视线,忽然却被人擒住下颌。
“念念,不想同朕说些什么吗?”
周玄缓缓开口,墨眸里不见丝毫情动,平静得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