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厌倦至极。不等常清念谢恩,便起身绕过伏跪众人,拂袖阔步离去。
是夜,永乐宫。
常清念手执线香,引燃今晨便已打好的香篆。香丝在殿中徐徐飘散,比起那夜在凤仪宫时,其中又添入一味降真香。此时与椒兰合焚,已辨不出雪中春信原本的香气。
承琴坐在脚踏上做针线活儿,闻到香味后不由微微怔住。说来这降真香乃是祭祀头香,正是前几日常清念命她掺进去的。
又联想起上次添椒兰的契机,承琴慢慢觉出,常清念许是杀过人后,便会择香焚烧作奠一一
亦或是回味?
承琴打了个哆嗦,见常清念垂眸瞧过来,忙起身站到常清念身侧,将绣绷放回针线笆箩里。
“今日奴婢站在后头,听见岑妃要说起大行皇后,真是好番心惊肉跳。幸亏娘娘反应快,及时想法子扭转回来。”
承琴一面替常清念揉肩,一面心有余悸地说道。“岑妃身边那松萝还算机灵,不然本宫就是大罗金仙在世,也救不活这偏要找死的人。”
提起白口里的情形,常清念只觉这篆香都不能教她宁神,不由撑着额角叹道:
“岑妃太不牢靠,得趁早教她闭嘴,不然怕是会被人瞧出破绽。”
承琴颔首,经过今日这遭变故后,对此十分赞同。“松萝一死,咸宜宫里倒空个位子出来。"常清念琢磨道,“回头让锦音打听打听,看能不能给岑妃再送个忠仆'过去。”
承琴会意道:“是,奴婢明白。”
“说起来……陛下今儿也很反常。”
盯着香炉中飘出的烟丝,承琴犹犹豫豫地说道:“虽然陛下给您复了妃位,可奴婢总觉着,哪里有些说不出的怪。”
承琴都能觉察到的事,常清念如何不知?只是她并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周孩。
譬如眼下,常清念亦是疑虑重重,一时半会也想不通,便只能宽慰自己道:
“那毕竟是他的嫔妃和子嗣,骤然间全去了,他也难免心绪不佳罢。”
尽管常清念试图逃避深究,可数日等待皆是落空后,她也不得不重新直面此事。
不单是常清念,各宫嫔妃也渐渐咂摸出不对。上回周孩虽也动怒罚过众人,可之后好歹还传常清念伴驾,而此番竞是谁都没再召见。
莫非周孩被吵得厌烦,连带着整个后宫一同恼了?皇极宫的甬道前,承琴亦步亦趋地跟在常清念后头,怀中抱着个黑檀八方食盒。
“娘娘,要不先让锦音去问问崔总管?咱们这样贸然去御前,陛下要是不见您可怎么办?“承琴忐忑道。“问了也多半是不能,不如亲自过去试试。本宫既进过一次,未尝不能再进第二次。”
常清念脚步未停,一路走过来,手中捧着的铜丝火笼儿,都不似在殿中时那般熏热。
皇极宫外,崔福正靠在风廊柱下守着,目光不自觉地越过汉白玉雕栏,落在侧门和游廊圈出的一片空地上。此刻那间隙里忽然晃过一道柔蓝色身影,崔福定睛一看,连忙揣上立在脚边的拂尘,笑脸迎上去道:“奴才见过常妃娘娘。”
“崔总管。”
常清念颔首,命承琴掀开盒盖一角,又亲自递上荷包,笑语道:
“秋日温燥,本宫亲手做了碗百合莲子羹,想进去献给陛下,不知崔总管可否行个方便?”
荷包上的纹样儿是用金丝线绣的,摸着有些粗粝。崔福思量片刻,而后却又将荷包递还回去,委婉劝道:“常妃娘娘,您瞧今儿个实在不巧,御书房里还压着不少折子呢。”
“娘娘的心意,奴才这便替您送进去。至于旁的事儿么,还得等陛下闲下来再说,常妃娘娘不必心急。“崔福躬身说着,便欲接过食盒。
崔福可是个人精,银子送到眼前又被退回来,只能说明这事儿确实办不成。
换做旁人兴许便会知难而退,可常清念不知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