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前的天,又如幽暗不见底的湖。他转而抬手,拔下了她发间的一支簪子。以簪子固定的长发倏然滑落,江辞宁倏然抬眸,似是受惊的鹿。
谢尘安手中握着簪子,问她:“殿下终于不躲我了。”他分明没有触碰她,可江辞宁盯着他手中紧握的发簪,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他扼在掌中。
她干巴巴道:“我没有躲先生。”谢尘安忽然笑了下
从胸膛发出的低哑嗡鸣,似是古琴最沉顿的音节。“不是躲,那殿下是在怕什么吗?"天色倏然黯淡下来。
屋内尚未掌灯,谢尘安的眸子在幽暗的光线中黑沉不见底。他像是一只摄人心魄的妖,引诱着江辞宁说出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江辞宁直视着他的眼睛,片刻之后,她忽然道:“我是怕。"“我是燕安帝以礼相聘的和亲公主,十里红妆,万人见证。”“如今燕安帝已经溘然长逝,我本无颜继续留在凌云宫。”她自嘲一笑:“可是谢尘安,如今我留下来了。”“我留下来,对你意味着什么,谢先生应该很清楚。”“如今朝臣不满于谢先生摄政,若是旁人再以你我的关系攻讦于你
江辞宁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恕长宁担不起这个责任。”谢尘安手中簪子几欲刺破掌心。他眸子发暗,冷笑出声:“所以殿下是在为燕安帝守贞么?”江辞宁愕然抬眸:“我不是这个意思。"都是在担心谢先生你的名声!
她后知后觉他话语中的嘲讽,气愤道:“长宁方才字字句句,“谢某不求贤名。'
江辞宁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不求贤名,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这一次大臣用香炉砸你,下一次万一有人直接以利器相害又怎么办!
“难道殿下认为,朝臣会因为谢某胆小慎微,一再避让,而与谢某和睦相处么?
江辞宁气极:“我自然知道!可是我不愿意让别人因为你我的关系对你发难!”
“我不想你受伤!我担心你会死!”她一口气说完,脸颊通红,胸膛起伏。安静了片刻。
某的情意。
谢尘安忽然笑了下:“殿下挂心于谢某,却偏偏不肯承认对谢"还是说在殿下心中......谢某终究比不过一个已死之人。江辞宁盯着谢尘安。
她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总是对萧珩充满敌意,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己心系萧珩。
可事到如今,她不想再叫他凭空揣度了。那是对她的不尊重,也是对萧珩的不尊重。“谢先生。”江辞宁郑重其事地唤他。谢尘安听出她话语中的郑重,缓缓抬眸看她。江辞宁一句一字道:“我并不喜欢萧珩。谢尘安指尖微动,心底忽然泛起细密的痛意。可是旋即翻涌而来,却是欢喜。谢尘安觉得自己被分割成了两个人。属于萧珩的那一部分他似乎悬空而立,悲伤地俯瞰着眼前的少女。
而属于谢尘安的那一部分他则冷眼旁观,带着恶意嘲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