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安稳下来。转眼间已经到了吃枇杷的时候,抱露手中捏着一个金黄的枇杷:“今年雨水多,枇杷都不如往年清甜。”江辞宁讶异道:“我尝着这茬枇杷倒是比往年甜。”风荷在旁边打趣道:“我看抱露啊是紧张的,这几日吃不好睡不着,现在连枇杷的味道尝着都不如以前了。”抱露有些羞恼,扑过去捂住风荷的嘴巴。
江辞宁取了帕子轻轻擦拭手指,笑着看两人闹作一团。院中海棠已谢,枇杷倒是生长得亭亭如盖,午后阳光真好,茂密枝叶在地上投下大片阴影。
江辞宁几不可查叹息一声,若是日子天天如同这般风平浪静,倒也是好事。
可惜她知道,局势马上又要生变。
果不其然,隔了几日前线便传来噩耗。
大齐与大燕在巢城血战三日,第三日黎明时分,大燕军队奇袭大齐营帐。
卫家父子于此战中双双失踪,大燕军队乘胜追击,一路长驱直入,直逼华京!
宫中再度人心惶惶。
抱露望着盘中金澄澄的枇杷直叹气。
江辞宁指尖白皙,细细剥皮,递了一颗枇杷给她:“战事又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放宽心。”
主子剥的枇杷,哪有不吃的道理,抱露嚼得脸颊都微微鼓起。
也不知是不是江辞宁的话起了作用,一颗枇杷下肚,抱露的心也往回落定。
她咽下枇杷:“殿下说得对,与其忧愁,不如好吃好喝放宽心。”
江辞宁淡淡一笑。
风荷却暗中看了江辞宁两眼。
从回宫之后,殿下瞧着便一副明显有心事的模样,怎么反倒这几日恢复如常了?
宫外战火连绵,宫中气氛压抑,人人自危,原本风荷也是慌的,但瞅着殿下这样,她那颗高悬的心,却也一点点回落下来。
与其自乱阵脚,倒不如趁着现在多做准备。这么一想,要做的事的确不少。
比如近在眼前的太后寿宴。
大燕都打到自家门前了,圣上却依然要如期为太后操办寿宴……唉。
于是风荷起身:“殿下,给太后娘娘绣的万寿图差了些金线,奴婢再去寻些回来。”
江辞宁点头:“记得寻些色泽亮的,不然绣出来不好看。”
风荷点头应允。
已至夤夜,御书房依然灯火通明。
飞龙烛台已经凝结了厚厚一层蜡油,莫名透着些不详的意味。
齐帝重重一拍桌案,怒掷军报:“赵骁这个草包!领兵十万都抵挡不住攻势!”
大臣们霎时跪了一地,一室寂静无声。
片刻之后,须发皆白的老臣颤颤悠悠拱手道:“大燕如今的打法,乃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坚持不了几日。”“是啊陛下,若这么耗下去,大燕定会折损大半兵马桌案上的错金螭纹香炉被被齐帝重重掀飞,擦着发话的大臣脸颊掉落,大臣半边脸霎时间血流如注。“一堆蠢货!以如今之势,不等他们折损大半兵马,便已经能踏破皇城防线了!”
齐帝气得浑身发颤,疯了似的将桌案上的东西扫落。碎瓷乱飞,割伤不少候在旁边的宫人,但无人敢言语。直到一人小心翼翼开口:“陛下,依臣来看,如今两国交战,大燕也讨不着好,倒不如派出使臣讲和。”齐帝扭曲的神色一滞,他眯眼看向臣子:“讲和?”那臣子沉吟片刻,开口道:“大燕局势颇为复杂,如今太后把持朝政,此次动兵焉知其目的……在场众人心思各异。
大燕皇帝性情古怪,这些年俨然有渐渐沦为傀儡的趋势,大燕将来谁主江山都不一定。
内政未定,大燕又为何忽然发兵直指大齐?另一位臣子也说:“陛下,秦大人说得对,臣也以为,不如派出使臣探一探大燕的口风。”
烛火跳动,齐帝的面容笼罩在忽明忽暗的光里,看上去阴晴不定:“好,在场诸位爱卿,谁愿前去与大燕谈判?”众人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