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给谢先生安排了几位美姬,谢先生不但不动如山,甚至连美姬触碰过的酒杯都没动一下。
现在竟然愿意让姑娘用他的马车?
恰逢萧翊打起车帘道:“姑娘来马车上处理吧。”
暮色四合,萧翊脸上的鎏金面具折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映在弧线优美的下颌之上。
江辞宁目光触之,却像是忽然被烫到了一样,别开眼道:“多谢先生和这位公子的好意,陈叔,能否借空屋一用,我自己稍作处理即可。”
陈洲闻言,思索片刻道:“如此也好,谷中军医亦是男子,多有不便。”
谢尘安的眼神沉沉落在江辞宁身上,又不动声色移开:“陈将军考虑得是。”
山谷的夜比旁处都要寂静几分。
篝火燃动,轻烟四起,屋内杯盏相撞的声音便尤为明显。
陈洲举杯:“今日贵客莅临,蓬荜生辉,且以此杯欢迎各位。”
江辞宁以茶代酒,举起杯来。
陈洲喟叹道:“说来世事弄人,陈某竟不知谢公子与小宁乃是旧识。”
“若早知如此,也不会兜兜转转时至今日才与小宁相逢。”
秦虎挨了两鞭子,此时却依然大口痛饮,全然不顾伤口,闻言举杯笑道:“谢公子来去无踪,原来是在朝廷任职。”
“今日我们一众人等挑明了身份,此后江姑娘在宫中也好有人照应。”
谢尘安闻言,举杯遥遥相敬:“定不负所托。”
烛火晃动,映在他的点漆双瞳中,如星辰曳地。
两人目光相交,江辞宁只是扯着嘴角僵硬一笑。
谷中有一片月牙形的浅湖,谷中众人便依照地势在此处建了几处房屋,平日里鲜少有人来住,今日特意将他们几人安排在此处。
江辞宁的窗户正对月牙湖,此时晚风习习,卷动竹帘。
今日发生之事,实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且不论爹爹的副将是如何死里逃生,于此处招兵买马建立营地的,她大为震惊的是,为何……燕帝也会出现在此处。
陈叔又知不知道谢尘安和燕帝的真实身份?
今日已晚,于是陈洲以大家劳累奔波需要早日歇息为由,早早散了筵席。
种种疑问,也只能等明日再去询问。
思绪繁多,江辞宁索性披衣起身,踏入微凉夜色中。
湖边生着大片芦苇,夜风微拂,芦苇如浪翻涌,湖面亦波光粼粼。
谷中情况特殊,不便四处走动,江辞宁便沿着芦苇荡随意漫步,甚至随手折了一枝芦苇放在手中把玩。
月影摇晃,四周婆娑作响。
江辞宁踏着湿泥往前走,忽闻低声耳语。
“……所言极是。”
刚听清此人的声音,她面色微变,折身便要走,然而对方速度更快:“何人在此?”
旋即那边已经拨开芦苇。
江辞宁来不及躲藏,便与燕帝打了个照面。
月色流转在那人的鎏金面具之上,光华熠熠。
江辞宁霎时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
洁白的芦苇在夜风中飘摇,像极了梦中无休止的大雪。
一片静默中,萧翊试探着开口:“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