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狗跳、吵吵闹闹地,竟也将那匹布全都卖完了。
从集市上散后,天都已经擦黑。
三个人一合计,最后还是买了根糖芦葫,一人两颗,慢慢舔舐,细细品尝,谁也不舍得先吃光。平摊过后,还剩一颗。六只眼睛圆鼓鼓,盯着那颗裹着糖衣的山楂。
范灵乐觉得,还是给最小的孩儿吃,谁知佟家姐弟这时倒是默契,纷纷表示要让给新嫂嫂。
范灵乐不好意思,可小佟岳踮着脚,执着地举着串儿,将那颗仅剩的山楂怼到范灵乐……的下巴边。她实在地笑了,弯腰俯身,将那颗山楂咬到嘴里。牙齿一用力,外层的冰凌碎裂,酸与甜一起迸发进嘴里。
正如这生活的滋味,酸酸甜甜。酸的,是因为想他,甜的…也是因为想他呀。
佟暄去书院闭关静修,去了十日有余,竟是真舍得一日都未曾回来过。
范灵乐一开始生气,后来又成了赌气。哼,你不来,我也不去。家里热热闹闹有人陪着,挺好的。可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孤零零躺在床上,她竞有了点辗转难眠的意味。
她只偎着他睡过两晚,这就贪恋上了。他胸膛太暖、太烫,有时候手臂一曲,将她卷进怀里,就像小船靠进了港湾,这感觉,说不出的安心。
她就是喜欢,哪怕和他并肩躺着,什么也不做,她也喜欢。
可那人就不一定了,有了孔夫子,忘了小娘子,哼!她没发现,自己这心态已然起了变化。
过去,她是个大心脏的,面对着佟暄十几年如一日的臭脸,从来不往心上放,权当看不见似的,持之以恒地追着他跑。
可现在,他们已经成了夫妻,一起做过这世上最亲密的事,她开始想要的更多了。想要他热烈的回应,想要他一整颗心。
大
广元府,宣王宅邸。
看门的小厮迎进来一个俊秀少年,少年人虽气质贵雅,可那一身风尘仆仆,破旧的学子服被汗水打湿,脚上的布鞋也已洗得掉色,寒酸又狼狈。若不是王爷之前打过招呼,他怎么也不敢放这种人进府里来。
佟暄和家人称说要去书院闭关一段时日,可他并未急着上山,而是立即赶来宣王府。
他连个马车也不舍得租,雇了辆驴车,慢悠悠行进。倒是也不荒废,来的路上,他便坐在车板上,手肘搭着膝盖,举一本书静静观览。
那赶驴的车夫平生没见过这样的人物,总忍不住转头去瞧,却见他八风不动,岿然坐定,万事万物都不能侵扰。车夫开道玩笑,说他就活似樽玉观音。
驴车走得慢,中道在溪平县歇了一晚,第二日继续赶路,这才到了宣王府。
宣王早等得不耐烦了,这小子,接连耽搁了这么多日,他也知道还有自己这么个三叔呢!
宣王攒了一肚子气,牛气冲冲走过来,却在见到少年的那一瞬,还是愣了。
少年人满身尘土,寒酸破旧,只有那脊背,挺拔如雪松;那双眸子,清亮如溪水。
心一下酸痛了。
再一听他赶路的曲折,竟是连马车都舍不得雇,客栈也只敢住那最下等的,不由更是没了气,只余心疼。哎,瞧瞧,有哪个皇子,活得像他这般模样嘛?!落魄颠沛,节衣缩食,那下意识地俭省,简直就活脱脱一个贫民了!
宣王没别的说了,一挥手,就是叫管家去账上支银子。“多谢三叔好意,侄儿心心领了。”
这钱他不能收,拿回去也没处使,倒叫家人疑心,他哪里弄这么多钱来?
宣王瞧他那倔样,不想跟他犟,摆摆手,又叫管家下去了。
屏退了其他人,他这才敢开口呵斥,“煊儿,你究竞怎么回事?当初信誓旦旦跟我说要娶崔家女的呢?现在……怎么又从民间弄了个娘子回来?”
“三叔,这件事,确实是我莽撞了。"他虚心承认错误。“你呀……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