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暗暗紧了紧他的肩膀。
只刹那,像是利刃归鞘,寒光咻地敛回匣中。佟暄唇一弯,眼里的坚冰融化,如同阳春三月的和煦。“是啊,恭喜你,松明。”
他笑得那样温润,漂亮的凤眸微扬,一下又变作往日那个温和端方的谦谦君子,仿佛刚刚肃冷的杀气,只是一场错觉。
“谢……谢谢……”他咽了咽口水。
佟暄笑笑,双手坚定地握住他的肩,“松明,我为你感到高兴,真的。”
吴松明被他真切的笑意打动了,很快便忽略了刚刚那短暂的僵持,绽出一个由衷的大笑,皓白的牙齿一咧,晃得人眼晕。
“到时候我和乐乐的喜酒,你们可一定要来吃啊!”
“都来坐主桌!”
方恺笑着应下,悄咪咪瞟一眼佟暄,却见他依然嘴角挂着笑,这才松了口气。
“好,一定。”
他笑着回,拳头攥在袖子里,手掌心掐出一排血印子。
*
兄弟三人在燕时楼吃酒,直喝到街边上了灯才出来。
吴松明今儿高兴,人喝得醉醺醺的,在书院借宿的方恺先把他送回家,佟暄则自己走了。
他在晓月河边散了会儿酒气,沿着河堤慢慢走,往家里的方向去。
走到家门口时,天色已经彻底擦黑了,夜幕上的星子依稀可辨。
方要推门而入,却又收回手,目光落在隔壁佟家的大门上。门上贴着的门神已经褪了色,两旁还插着端阳节时的艾草,也已枯黄了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就这么呆愣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
范灵乐手拎着灯笼,一只脚已经迈出来了,看到隔壁暗影下立着的高挑身影,顿住了。
佟暄没想到,就这么撞上了范灵乐。
有多久没有看到她了呢?好像足半月有余了吧,自上次在河边分开,竟再没有打上照面。
幽微的火光自灯笼的纱布透出,映出姑娘白皙的小脸。
瘦了。
过去,她的两腮总是挂着点肉肉,人一高兴了就跟两颗红苹果似的,饱满泛红。现下脸颊消瘦了下去,竟是越发显出尖尖的下巴来,衬得那双眼睛也越发大了。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也正望着他,还跨在院子里的那只脚踟蹰了一下,终究还是踏了出来。
自己是出来挂灯笼的,怕他做甚?没必要躲着吧。
“好久不见。”终究还是范灵乐先开口,强牵出一个笑,小虎牙笨拙地朝外顶,眼睛依旧那么亮。
佟暄愣了,一时竟没有回话。他看着姑娘许久未见的脸,心口像是被淋了青橘汁,发酸发胀,酸气儿一小汩一小汩地往出冒。
“你和吴松明的事,我听说了。”
“恭喜呀。”
他开口,忙不迭道一声恭喜。
范灵乐眼神闪了闪,心还是没来由的刺痛。她垂下眼,握紧了手中的长棍,鸦羽纤睫在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像是未干的泪痕。
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听他跟自己说“恭喜”,恭喜她和另一个男子即将成婚。好像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摆脱自己那不厌其烦的纠缠。
鼻头一酸,泪水冲上眼眶。
“嗯。”她轻轻应一声,调整了下心绪,抬头冲他笑,“到时候请你喝喜酒,可一定要来呀!”
佟暄眸光微动,喉结滚了滚,好半天,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她低头的那一刻,他方才注意到,她头上那支戴了两年的檀木簪子,换了。换成了一只碧色翡翠素簪,样式简单,但冰种极其漂亮,他曾在吴松明的袖中见过。
像被那只翡翠簪子刺了一下,呼吸钝痛。
他紧了紧拳头,很想说点什么,澎湃的胸口终究被理智狠狠压制,只温声道:“灯笼,需要帮忙吗?”
范灵乐望了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