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嘴上应着好好好,可一旦钻到闹市里,就再没有谁能将她按住了。如一尾活鱼入了水,甩着尾巴呲溜溜地游,滑溜地叫人捉不住。
她一会儿看上了那个吹糖人,一下又中意那个捏泥人,没多久功夫,佟暄手里就抱了一堆物件。他低头乍眼一看,全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隔天就会被她堆在房间角落里,再隔天就会被扫入簸箕里。
“范灵乐,你再不挑了河灯走,我就……”
话未完,范灵乐被前方一阵欢呼声吸引了去,扭头就跑,根本没理会他在说什么。
“快去!前面在打铁花了!”
佟暄:“……”
她矮下身子,从人群中突围,泥鳅似的灵活,钻到了最前面。
前方的视野果然开阔,只见那汉子光裸着上身,衣服勒在腰间,肌肉遒劲的手臂高举铁锤,往铁块上狠狠一抡,瞬间,火花四溅,往四周迸散开来,似菊花绽裂,似满天星落,光亮璀璨,迷人眼目。
“哇!!!”范灵乐惊叫,鼓动双手使劲拍掌,拍得掌心通红,只觉还不过瘾。
那人又将铁锤抡起,范灵乐忍不住上前两步,就要凑近去看。
“范灵乐!”
后衣领被人拽住,硬生生将她拉回人群。待她反应过来,一道挺拔清修的身影已经挡在她面前,遮去了大半视线。
“哎呀,你挡着我了。”范灵乐左右挪腾,怎么也越不过去少年高大的身形。
“我想站近点看嘛。”她弱弱地出声。
要是凑近了看,肯定会更美呀!
佟暄没有回头,抻着修长的脖子,用后脑勺无情地道:“就在我身后看。”
“哦。”她只好应下,乖巧地站在他身后。
这个范灵乐,真是叫他服气。别人看到这个迸溅的火星子,只敢往后退,姑娘家更是生怕烧了衣服,她倒好,巴巴地往前凑,果真是个傻大胆。佟暄忍不住腹诽。
十八岁的少年,身量实在长到太高,几乎将她整个挡住,范灵乐只好踮起脚,从他肩膀处探出半张小脸儿,眼巴巴地望着前面打出的灿烂火花。
又一铁锤打下,漆黑的眼眸中绽出光焰,像烟花开在了夜空里。
“哇!”
范灵乐复开口惊叹。少女菲薄的气息吹在他耳垂边,吹来淡淡的橙花清香,挠得他耳根痒痒的。
佟暄禁不住,轻轻一个哆嗦。还好,她光顾着看打铁花,对于少年的细微变化根本毫无察觉。
范灵乐踮久了,小腿有点发酸,她双手扣住他的右肩,下巴垫上去,继续痴痴观赏着打出的铁花。
佟暄身子都僵了。
那股带着香气的热源缓缓流动,几乎快要软化了他周身的凛冽气息。
“范灵乐,快走了。”
他又开始赶人了,声音比之前又格外严肃了些。
“你再不去挑河灯,我今晚就回家了。”他平静地吐出最后一个字,怕再多说一个,嗓子都要发紧。
“知道了。”她把脚根又落回了原地。
范灵乐不情愿地从打铁花处撤走,又兴致勃勃地挑了个兔子河灯,蹦蹦跶跶,就要拎到河边去放。
今日夏至,河边聚集了许多人,来点灯祈福,期盼着河水能够带着这一簇光亮,实现他们美好的心愿,寄托对亲人的哀思。
河面上漂浮着许多灯,顺水流而下,远望去,如同一条流动的银河。
范灵乐蹦蹦跶跶跳下台阶,提起裙角往膝盖中间一掖,确认不会把裙子弄脏后,顺势蹲在了河边。
她转头,伸手朝佟暄要河灯,却见他手里捧着、咯吱窝夹着,身上简直琳琅满目,堆满了她买的小东小西。
她噗地笑了,“你先把东西放地上。”
佟暄铁黑着脸,弯腰把东西放下,方才拎着她的兔子灯,走下台阶。
他把灯递到范灵乐手上,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