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段芮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她从座位上爬了起来，率先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本来是打算开门见山的，等忙完了就走，结果段霁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问道，“你能不能再喊我一声爸爸？”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用如此谦卑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这样一个在商界呼风唤雨的男人，竟然会对自己的女儿如此低声下气，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段芮烟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她还是听话地叫道：“爸。”
虽然她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仇恨，可是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所以她并不能理解他年少时的经历。不过，碍于爷爷的面子，她也只能尊重这个所谓的爹爹。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瘫坐在了椅子上，“伊悦说的都是对的。”
他在看到顾灵之和慕晨长得很像之后，就将木琛临走前留下的一缕发丝送到了她的床边，将她的发丝送到了她的床边，当他确定了两人之间真的有血脉联系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就在自己的面前？世界上哪有这么不负责的爸爸？
他将检查结果放在了自己的书房，不让任何人知道，但是，段伊悦恰好撞见了这件事，并且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他了。
“是啊。”段芮烟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与他对视，“我早该想到的，如果她是我的生母，她也不会这么讨厌我。”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可是听在段霁华的耳中，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卸下了一样，沉甸甸的，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段霁华叹息一声，声音沙哑，“是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
这算是赔礼吗？又或者是感叹？
段芮烟垂下了眼帘，柔声道：“我并没有责怪爸爸，我只是觉得，你以前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才会落得这么惨的下场。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儿子，我和你的血脉相连。做一个爸爸的儿子，我真的很高兴，我相信，我的妈妈，如果看到我们之间的隔阂消失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段霁华似乎也没料到自己的女儿这么聪明，苍白的嘴角抽了抽，声音都在发抖，“是，是，是。”
段芮烟见段霁华眼中的泪光越来越盛，她抬头对他勾了勾唇，收起了刚才的温柔，“这就是你要我说的，对不对？”
这一刻，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温柔都被击碎了。
段霁华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突然转变这么大，只是默默地盯着她。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将我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不管我怎么骂你，你都无动于衷，甚至连我开的家长会都没有来，你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一个好爸爸的风范。但是，不管我是什么人，你始终是我的爸爸，对不对？你以为，你把我们上一辈的仇恨，都算在了我这个儿子的头上，你说是不是对的？”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却蕴含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味道。
段霁华目光一黯，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了一句话：“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段芮烟看着眼前颓废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但她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爷爷说的没错，她的爸爸很惨，但她有什么错？她就是罪有应得？
她深吸一口气，又问，“你觉得只有你一个人爱过别人，你觉得失去了爱情，你就可以拿一个无辜的孩子撒气？如果我没有这一面，你会不会觉得我长得像我的生母，会不会再也看不见你了？”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一记记重击，狠狠地砸在了段霁华的心上，让他再也无法逃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说出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