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跪在地上,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被人看穿心思是很可怕的事,特别这个人是一直都想要整个侯府命的承武帝。
“臣妇确实有这样的心思。”晏姝回道。
承武帝脸色一沉:“好大的胆子!”
“臣妇不敢。”晏姝缓缓地沉静下来,说道:“缙云沈家有道商之称,去年为了让江南百姓能安稳度过荒年,不惜动用半个身家,又断定今年春耕无粮种,再倾尽所有储备粮种,再缙云沈家来京之前,并不想认臣妇这个外孙女的,他们是送粮种到京城以安民心,为皇上分忧。”
承武帝眯起眼睛:“你倒是有一张巧嘴。”
“臣妇所言句句属实,外祖家在臣妇生母故去后,断了和晏家的这门亲,许多年来都不往京城送一步,皇上若是想查,必定知道臣妇不惜把家丑坦白,绝无巧舌如簧欺瞒皇上的心。”晏姝说。
承武帝看郑皇后。
郑皇后低声:“皇上,臣妾查过了,当年缙云沈家的大小姐死的蹊跷,不过过去了十几年早已物是人非,但沈家憎恨晏家,确实属实。”
“你可知沈氏真正的死因啊?”承武帝知道晏姝此举是想要为母报仇,一个小小的晏景之能当个人情送了,对于他来说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
晏姝吸了口气:“被人长期下毒而死,臣妇前几日和白老先生去郊外乱葬岗开棺,生母虽已化为白骨,但骨髓空空,骨酥如沙,白老先生断定就算不是急产,也会在临盆之时撒手人寰。”
“果然,你想要杀晏景之。”承武帝佯装震怒,一拍桌子:“为母报仇,剑指生父,晏姝,你可知道此乃忤逆不孝之罪!”
晏姝抬眸:“皇上,生育之恩大过天,若无母亲拼了一死让臣妇来到这人世间,这世间便没有臣妇,从落草到如今十六年,三位兄长对臣妇恨之入骨,认定臣妇是害死母亲之人,稚子何辜?臣妇并非请皇上做主,更不需借刀杀之,只是想请皇上明断,缙云沈氏绝非为了血脉之情照拂臣妇,乃是心怀天下苍生,为国分忧之举。”
承武帝心里是赞赏的,能在自己跟前说真话的人并不多,看多了逢迎拍马,晏姝这份胆识和坦诚是很珍贵的:“赐座。”
乔嬷嬷搬过来绣墩,扶着晏姝起身坐下后退了出去。
“你拒了二品诰命,只为了给沈家求一份荣耀,还另有隐情吧?”承武帝喝了口茶,问。
晏姝点头:“外祖家是商贾,自古有云,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沈家如今强出头,必定会被盯上,皇上庇护沈家之恩,沈家上下必定会更用心做事的。”
承武帝对晏姝印象不算好,但这次大有改观,概因晏姝的心量委实让他敬佩,平衡缙云沈氏和朝廷之间的关系,代价是她拒了二品诰命,就这一件事足够让京中那些个贵夫人们学一辈子都未必学得会了。
甚至承武帝觉得,晏姝是晏姝,武元侯府是武元侯府,只要她和傅少衡不是真夫妻,到任何时候他都可以保晏姝不死。
“准了。”承武帝说:“你先回去吧,缙云沈氏的事,朕自有定夺。”
晏姝跪下谢恩,也不多留,离宫回府。
凤华宫中,承武帝和郑皇后下棋,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闲适过了。
“晏景之还有本事欺负沈氏不成?”承武帝微微蹙眉:“不见得有什么本事,倒是一肚子算计。”
郑皇后落下一子:“皇上,武元侯的这位世子夫人心性非同一般,晏家的事,还真不需要皇上费心。”
“这沈氏一族,该如何赏赐呢?”承武帝抬眸看郑皇后:“这件事,朕看得清楚,晏姝都能走到郑相那边的关系,不简单啊。”
郑皇后笑了:“皇上,要不是晏姝没法子直接见到您,我看啊,郑家她都不愿意多接触,更想要直接面圣呢。”
这话把承武帝逗笑了:“是个有熊心豹子胆的女子,若不是傅家抢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