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被封,但执行者是锦衣卫,如今卢达几乎是隐形人,一切由袁彬负责,他行个方便是很简单的事。
对着两边树梢,吹了一声口哨,立即有锦衣卫行礼退下。
袁彬含笑道:“走吧,这些暗哨半个时辰后才回,足够咱们探望老首辅了。”
两人来到角门,门口被黄纸朱批的封条封住。
袁彬毫不迟疑,撕下封条推门而入。
清浅哎了一声道:“若有人发现封条被扯,岂不是大事不妙?”
袁彬笑着从袖子里头取了一个新封条道:“这个还不好弄吗?”
清浅噗地一笑。
是了,对别人难于上青天的,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两人到了杨老首辅的院子,袁彬轻轻上前敲门。
杨老首辅的声音传出来:“谁?是章儿吗?”
袁彬轻声道:“外孙婿求见大人。”
杨老首辅吩咐身边的两个书童:“你们去歇着,我想静静。”
两个书童下去。
袁彬带着清浅进了屋子。
杨老首辅依旧是半卧在床上,床边烛台高照,他的膝上放着一本《资治通鉴》。
用最平常的语言,杨老首辅道:“来了?坐吧。”
清浅、袁彬含笑请安道:“给外祖请
安。”
杨老首辅合上书,微笑道:“外头魑魅魍魉,你们一路过来,不怕惹上是非吗?”
本以为封府之事,外祖不知道,原来都是心知肚明的。
清浅急忙道:“外祖,怀恩招供是戴府之后,但未曾招供出外祖,东厂掌握了不少证据,皇上龙颜大怒,姐姐被禁足了,但一切都不要紧,文质说,皇上内心是同情戴府的,罗大人孙大人都在想办法,咱们还有机会。”
这席话的信息太多,杨老首辅仔细琢磨了一番。
“东厂迟早会找出证据的!”杨老首辅微笑,“当年留下了不少证人。”
清浅道:“听说从前内阁陈大人,上书弹劾外祖。”
杨老首辅嘴角露出冷笑:“陈让,历来品行不端,不为老夫所喜,今日总算得了机会了?”
清浅又道:“听说定国公和周贵妃的父亲也窜上窜下,想联合大臣们弹劾外祖。”
“一丘之貉!”杨老首辅不屑一顾,“这两人没有真本事,不值一提。”
清浅有些着急道:“俗话说三人成虎,若是长久让他们在皇上面前弹劾,指不定皇上便信了三分。”
杨老首辅道:“不急不急,正好借着这事瞧瞧这些年,
那些是白眼狼,哪些是有良心的。”
自从进京,杨老首辅给人的感觉便是一病不起,东山再难起。
这个时候,不说雪中送炭,只要不落井下石的,都是有良心的。
杨老首辅道:“文质。你与我说说朝会情形。”
袁彬有条有理道:“今日朝会,情况和清浅说得差不多,首辅李贤和罗大人力挺外祖,周贵妃的父亲伙同几个侍郎,弹劾外祖,陈让的儿子江西知府也上书弹劾外祖。”
杨老首辅追问道:“闻仲豫呢?”
袁彬话中有话道:“闻阁老说当年是半入赘进的杨府,一切主意都是老首辅定的,就连夫人对外称呼也是杨夫人,自己做不得半点主,这回,闻阁老要求避嫌!”
清浅心中呵呵两声:避嫌!是怕惹祸上身吧!
别人不落井下石是有良心,可他不言不语,便是白眼狼!
杨老首辅也冷笑:“半入赘?这话他也好意思说,除了芷儿的名字随杨姓外,几个孩子我都做主让姓了闻,也让他出府自立,他还有脸说入赘?”
清浅忙道:“外祖,莫生气,一切等事情平静下来,再说旁的。”
杨老首辅叹了一句:“当年,我真不该同意这亲
事的,但你外祖母病中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