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他只会瞳底蓄泪,口齿含混模糊,很笨地、无意地露出一副可怜死了的相,“……不要凶我。”
连求饶都不会。
只会这样,哀哀地掉眼泪。
盛炽俯瞰他,将他的情状尽收眼底。
难道这beta以为,所有事情,哭一哭就好了么。
他以为,他的眼泪,是什么利器,是什么可破万法的绝世神兵么。
是,他是被他这一套吃住过,但那已经是三年前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
冬日肃冷的日光,斜斜然铺满街巷。
盛炽用手掌拢住郁舟的下巴,微捏郁舟湿润的腮肉,看着这张仿佛可以任人摆布的脸落在自己的手里。
他轻移大拇指,轻轻揩去郁舟眼角的泪珠。
“哭什么。”
盛炽皱眉:“我有对你很凶吗。”
腻白细薄的眼睑都哭红了,看着多可怜似的。
至于吗。
他有说重话吗?
盛炽凝神,回忆反思。
好像是说了。
可是。
那也算重话吗?
明明是这beta先做了更过分的事,先气他的。
盛炽略感烦躁,抽回手,去扯拉链,将身上的冲锋衣解脱下来,披到郁舟身上,用带着自己体温的外套将人裹住。
“穿得这么少,本来只出门几分钟也就算了,现在你在外面待了这么久。”
泪是烫的,脸是冰的。
怎么能这么不珍重自己?
“我送你回去。”盛炽蹙着眉头下了决定。
好像暴风雨过去,海面又恢复平静,郁舟小松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地做习惯的小动作,去咬自己的唇,然而肿着的唇经不得碰,疼得他轻嘶一声,连忙张口松开。
还有。刚刚盛炽的手指在他口腔里放了特别久,弄得他现在很奇怪。
闭起嘴巴,还是感觉嘴里有异物感,而且嘴里干干的,不知道是刚刚张嘴太久把涎水流干了,还是被冷空气吹干的。
回到合租房,郁舟见盛炽没有要走的意思,绞了绞手指,问他:“你不去学校了吗?”
盛炽正敛眉沉思,与郁舟在考虑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完全没听到郁舟问了什么。
他似乎思考出了什么结果,抬头看向郁舟,直截了当地开口:“从今天起,我做你的男朋友。”
郁舟反应不过来,钝钝呆呆。
“本来就说要跟你订婚。”盛炽眉头微微下压,“是你说不够熟悉要再相处。相处到今天,也该发展到男朋友了。”
不然,一直没名没分,不清不楚的,算怎么回事。
郁舟还脑子里一团乱麻,还未张口,忽觉一道炙热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不能同意盛炽做你的男朋友。”秦铭的声音响起。
“因为你已经有老公了。”
郁舟循声转头,竟然看到秦铭施施然从自己的卧室走出,手中拎着一个真空密封袋,里面是一支带血的抑制剂空管。
——是他曾经在地铁,用来袭击秦铭的那支抑制剂。
郁舟脸色霎时如刷粉般惨白。
他明明藏起来了……怎么会被找到!
秦铭肯定……都想起来了。
郁舟的肾上腺素在此刻飙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鼻息瞬间紊乱,心脏急促狂跳,眼前一忽儿一忽儿发黑。
盛炽的视线在郁舟与秦铭之间逡巡,他本不以为意,甚至想讥讽秦铭在说什么昏话,却发现郁舟竟然一副好像心虚得说不出话的模样。
盛炽脸色微变:“你还不反驳他?”
秦铭眼神睥睨:“他当然不会反驳,因为是真的。”
在剑拔弩张的僵持氛围中,在唯一的beta的无声静默中,盛炽的心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沉底,归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