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已经见底了,你不用逼你自己,求饶认错的话,你是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
这一番话,堵住了玉霖所有的声音。
江惠云的声音平和下来,“我虽自认不是一个困于深宅大院,只懂纺织针黹的女人,但我从来不近朝堂政治。所以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但我还是得承认,我的内心从来没觉得你做错过。”
她扶着门框,看着脚边玉霖的跪影,自顾自的地笑了笑:“是啊,女子做官有什么错?解衣护一个被羞辱的女人又有什么错?救一个无辜的哑女又有什么错?我怨恨,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不甘心,曾经在我们身边,缠闹着我给她熬汤做饭的小浮,最后为了救人,把我们也视做了棋子,可仔细想想……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树大根深,顷刻不死,但你差点死了……宋饮冰和刘影怜,也差点死了。你对我们恩将仇报又如何?谁叫这世,有人如此可怜,又得你玉霖垂怜,你……是个好姑娘。”
她说完这句话,苦笑了一声,既没有给玉霖说话的余地,也不再容许自己停留,上了马车,决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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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药从镇抚司衙门回来,已近黄昏。
余晖铺在他的家门前,余晖之下,坐着一个满身软罗的姑娘,身上落了一堆青灰色的叶影。
张药勒紧缰绳,放慢了透骨龙的脚步。正值家家户户生火做饭之时,道上炊烟袅袅,路无行人,只有张药的马蹄声,冷冷地点在沉寂黄昏里。
马蹄声到了家门口,门前抱膝的女子也抬起了头。
张药勒住缰绳,令透骨龙停在她面前,透骨龙立刻垂下了头,将额头送到了她手边。
她今日真的很美,身上新裁的罗衣,面上细腻的脂粉,还有袖中淡雅的熏香,不论怎么看,她都该因此有一副不错的好心情。
但她好像在哭。
“怎么了?”
张药在马上问她,“
玉霖摇了摇头。
张药看了一眼家门内,厨房里正起炊烟,她显然是趁着张悯做饭之时,一个人躲了出来。
“你又想让张悯训斥我吗?”
“我没有。”
“那你在这里哭什么?”
“没哭。”
张药翻身下马,走到玉霖面前。
他没有穿飞鱼氅衣,只穿了一身青黑色的常袍,里衬棉布底衫,束发,但没有戴冠,沉默地立在玉霖面前,清寡得像一道影子。
“谁骂你了?”
玉霖听到这句话,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手臂,静静地将额头垂到了膝上。
有的时候,玉霖觉得张药这个人其实很敏感。
“你怎么知道我被人骂了。”她瓮声问道。
张药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半截脖颈,平声道:“我今日去大理寺,调看了你欺君案的全部卷宗。大理寺的人,记述详尽,连你在鞭棍下哭过几声,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说完,丢掉马鞭,侧身撩袍在玉霖身边坐下。
一高一低两道影子一起投在空荡荡的余下之下,透骨龙在他们身边逡巡踱步。
张药看着自己的那道影子,继续说道:“平时一贯冷静,受审时最为难缠,法条熟练,申辩时援引精准,连毛蘅亲审时,你也没给他留一丝余地。但……”
张药笑了一声,“受不得难听的骂,挨不得过重的打,公堂之上,你哭到没少哭过。”
玉霖道:“那是大理寺胡写来污蔑我的,我是怕痛,但我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哭出过声。”
张药侧头看向玉霖:“也从来不觉得难过?”
玉霖的手指抠住了自己的手臂,软罗折出皱纹,她似乎也觉得手指有些疼,声音跟着一颤。
“我没有父母,幼年乞讨为生,少时长于道观,顶替贡生科举入仕,拜入赵河明门下,终于有了师友同僚,然后我自走绝路,以至同师长决裂,同僚也不再来来往。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