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长叹一声,“说的是,我们到了这个年纪,还希图什么,不就是盼着儿孙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方才那点不愉快慢慢揭过了。
她们好像不把茵茵当大人,什么话都当着她的面说,茵茵呢,见她们聊得兴起,也没插嘴,也不好告退,只能乖乖坐在一旁听着。
听那王安人的口气,她不仅操心陆九思和玉菁的婚事,简直想把陆府阖府郎君姑娘的婚事都一手包办了,尤其对陆怀章这陆家唯一嫡子分外上心,但老太太回绝得干脆,“这孩子明年还得秋闱呢,读书要紧,他的婚事他老子会为他操持,我们这些后宅妇人是插不上手了,”如此王安人才罢了。
不过王安人似乎真对茵茵有特别的兴趣,后来不住问茵茵“多大了,”“平日喜欢做什么?”“你拿的帕子是自个儿绣的么?”“平日在家读书不读?”甚至还想给茵茵见面礼,叫老太太回绝了。
王安人说:“我真喜欢你家这个六姑娘,人生得好,又乖巧伶俐,我问什么她答什么,绝不给人冷脸,想必不是自小养在陆夫人身边的罢?是孙姨娘的不是?不对呀,我记得你家五姑娘同这个一般大,总不能……”她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噎住了,调过头去,端起茶盏来喝茶。
王安人又看向茵茵,茵茵咽了口唾沫,心道这可怎么答,到如今府里还没给她定个确切身份呢,说是外室养的伤体面,肯定不成。
茵茵无法,只得转移话题,问老太太:“方才孙女儿过来时,看见您菜圃里的胡萝卜破土了,白菜却似乎长得不大好。”
王安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他咦了声,“萝卜白菜,你还在院子里种菜么?”
老太太笑说:“可不是,我不兴那些花儿草儿的,就喜欢种菜,所以命人在院子里竖了篱笆,开垦出一片菜地,我这把年纪种不了了,就命底下人种,夏天结西瓜香瓜,冬天出白菜萝卜。”
“那我可要瞧瞧去。”
“好哇!”
两个老姐妹这就起身,兴兴头头地去看老太太的菜圃。
茵茵便瞅准这空当,向老太太告退,说夫人罚她抄的《女诫》尚未完成,老太太现在无心理会她,命她自去。
茵茵深深呼出一口气,她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整个人都落了地,神清气爽,身上也暖洋洋。
其实冬天的日头并无什么暖意,远不及室内烧火盆的暖,然而不知为何,待在老太太房里,多暖也觉着阴冷,在外头,冷风扑面也觉畅快。
因兰香感染风寒正在修养,因此今儿随茵茵过来的是绿翘,想到绿翘原是个跑腿的,打听消息必是个中好手,茵茵便命她去前院探听陆九思与客人说了什么,可是要定亲。
绿翘领命去了。
那边厢,玉菁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后,便直奔重霄院,将前事向陆夫人说了。
陆夫人与老太太不和,自然不愿她插手自己女儿的婚事,况且老太太出身商户,目光又短浅,陆夫人并不认为她能给玉菁说到好人家,于是也命人前去老太太院里打听。
不久后人回来,向陆夫人禀报说老太太的客人果真有意为玉菁说亲,要说的人正是城南赵家的长孙,人就在前院,老太太已亲去见了。
陆夫人知道这城南赵家,一家三代都在太医院任职,他家老太爷在御前伺候汤药,官至副院判,因此家族很荣光了些时候,可惜后继无人,加上又没有爵位食邑,这样的门第配她女儿,简直是癞蛤蟆吃天鹅肉!
她已吃了低嫁的苦,绝不能让女儿重蹈覆辙。于是她立刻换了衣裳,亲去前厅见客。
……
两刻钟后,前厅便散了。
王安人板着脸从陆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