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的冰凉刺痛让我忍不住想要起身离开,小黄更是衔着那半张饼,跑进了前方的杂草深处,不知踪影。
就在此时,我却忽听到了几声小曲儿歌调悠扬传来。
“乐哉,乐哉,快活,快活啊!”
我立刻起身,向前望去。
只见前方的大道上正有一戴着斗笠,鞋破衣破,左手摇扇右手拿着壶卢的高挑男人缓步走来。
他时而哼唱着小曲儿,时而开怀大笑,好似遇到了喜事一样,美得不行。
我认得对方。
他名叫张先,不是龙源乡人,只是一位谋官未中的落魄书生。
听别人讲,当初村民是在一处池塘边上发现他的。
他当时披头散发,神神叨叨满嘴胡话,村民见他可怜便把他留在了村中。
我住在师傅家古院的时候,便常能见到他瘫在院门外,嘴里碎碎叨叨念个不停,跟个疯子似的。
今天算来,他呆在村子的年头儿,大概也有个七八年了吧。
至于他睡哪里,吃什么。
村西侧有一破旧的小院,他平常就睡在那边。
而吃的话。
因为他平常跟个懒汉似的。
既不动手,也不干活。
时间短点还成,时间长了,村子里的有些人也都冷眼相瞧了。
但终究饿是饿不着的。
因为村内各家无论谁煮熟了饭了,他便总是厚着脸皮去讨要一些,有时会有人救济,但有时也会被人骂出来。
时间一长,他也知道该去哪里讨要了。
村子王铁匠家、锦娘家、或者直接来找我,都是他不错的选择。
因为锦娘每次做的饭总会多出来一些。
即使不多,给我的我也吃不下,剩下的便总会让他拿去。
而早上偶尔我会熬一点粥喝。
他也总能很准时的叩响院门。
当然我也并不是白施舍他这些的,而是让他拿一些卷书残页来换。
因我喜欢读书。
尤其是一些地方录的山水文志和人文志。
既可以了解环境各异的山川大河,怪闻怪事,还可以知晓一些人间奇才奇事。
但有些生僻字的含义,我就不知是什么意思了,所以他便成了教我认字的工具,但每次教我认字的时候,他多会说一些胡话,搞得人是相当无奈。
“嘿!”
走到近前。
他身子一抖,明显是看到我了,而后三步并做两步赶到了我的面前。
随后他直接拉着我的手走到了远处的密林遮蔽处。
这里可以暂避些风雨。
我看着他抖愣了几下土灰长衫,惹得雨水都溅到了我的身上。
我伸手遮挡,他却乐了几声坐到了地面上。
我见他蓬头垢面,那卷曲的黑色长发足足盖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只卧蚕细眼,尖鼻薄唇。
他微微一乐,一手摇着破扇,将那壶卢放在了一旁,随后盯起了我的怀里,又伸手指了一指。
“唉......”
我叹了口气,只好是将那最后一张大饼拿出来递给了对方。
“这鼻子,比小黄还灵呢。”
他可没有介意,只是大口吃着油饼,配着壶卢里的凉水饮下,而后又大笑几声。
“哈哈哈,我可跟那些灵物比不得,天之物,贵在精妙又善亲人,要好好读书,好好读书!”
他猛地拍了拍我的大腿,拍的我有些吃痛,而后又是吃了一口大饼,眉头却又是死锁了起来。
“怎么了?”我问他。
“锦绣没煮点肉吗?光干饼啊!”
张先把大饼摆在了我的面前,大喊了一声,嘴里的饼碴子都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攥了攥拳,忍着火气。
“上哪儿给你整肉去?”
这家伙还真是身在福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