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因为没有密封好,酒全坏了。
文循叹了口气,让阿九挖出来,买了酒换回去。
秋亦浓再开坛的时候很惊喜:“原来我这么厉害呀,我酿的酒比铺子里都好喝。”
文循低眸,笑着批阅文书。
有时候他会梦到白梨村,梨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树下是少女和她的娘亲,秋亦浓的娘担忧地摸摸她肚子。
“都六年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秋亦浓涨红了脸,哀怨地看文循一眼。
娘亲会错意,沉沉叹口气,那之后,文循在白梨村喝了整整三日的补汤。
文循沉着脸,又不好对长辈发火,把秋亦浓笑得捶床。
这样过一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然而命运薄人,总爱残忍视之。做人时如此,做邪祟时依然如此。
文循不知在灯下待了多少个日夜,他身上的邪气变淡,修为锐减,他的府邸被其他魑王进攻那一日,人人都想吞吃他。
那盏灯碎了。
文循望着地上的碎片,血月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看见如今的自己——早已不再是文循,而是一个狰狞可怖的怪物。
一室寂静,邪祟们意识到不妙,连魑王都在逃跑。
为什么,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再留给他?
文循不知道自己那晚杀了多少邪祟和魑王。
紫色的血铺满了渡厄城,他没有吞吃一个邪祟,只是将他们全部撕碎。
最后一个活下来的邪祟,躲进了一间宅子。
它举目四顾,发现这是一个许久没人住的宅子,小池塘中的水枯萎,依稀能看见养过锦鲤。
院子中属于男子和女子的衣衫还没收,随着夜风飞舞,仿佛主人匆匆离开,再没回来。
渡厄城从没有这样的宅子,有花、有树。
哪怕如今只剩一地枯枝,满地萧条,也依稀能看出当年此处的温馨,能猜到住在此地的人,花了多少心血,将这些东西养在灵域中,而那魑王也倾心相护。
不知是哪个魑王,生出了不属于一个邪魔的柔软心肠。
小邪祟哆哆嗦嗦,望向门外。
那是渡厄城最恐怖的邪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都叫他禄存王。
小邪祟今夜知道众人围剿他,原本凑热闹是为了分一杯羹,可是转眼,众人就被禄存王杀光。
邪祟以为自己再无活路,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在渡厄城最可怕的存在,远远停在宅子外,不敢过来。
文循怔怔望着眼前的宅院许久,大颗大颗紫色的血泪,从他眼中涌出。
那是小邪祟一生中,第一次见魑王落泪。
它并不知道,它躲进了天底下唯一一个,文循穷其一生也不敢再踏入的地方。
那是他的家。
*
捕梦灯的碎裂,撕开了粉饰的过往。
文循想起自己对她其实并不算好,贪嗔痴怨憎会,这是世间每一个邪祟的写照。
邪祟不会有爱,只有恨与执念。
他的胸腔之下,不再跳动,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为谁而死。
刚成为邪祟那两年,文循得知了自己灵丹被剜去,又被害死的真相。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恨不得生啖父亲和弟弟的血肉,还有变成废人后,那随之而来的羞辱。
他偶尔也会想起秋静姝,那是自己曾被抢走的未婚妻,后来秋家和父亲塞了另一个少女过来羞辱他。
而冲天邪气中,那个意味着耻辱的少女,却在他的身边安眠。
秋亦浓将他们手腕绑在一起。
他的记忆里,他并不爱这个人。他因为秋静姝而讨厌她,不愿和她同塌而眠,唯一一次夫妻之实,还是醉酒之后的意外。
他讨厌她的活泼,忍无可忍的时候,还曾给她贴过噤声符,也曾险些掐死她。
他甚至将她赶走,让她永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