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角微湿,韩霄源先前的计划全部被打乱,“奴婢不敢。”语毕,静静等待片刻,见没有下文,才继续说:“奴婢原想待圣驾回京就立刻到广明宫拜见,然而,”喉结艰涩地滚动,“奴婢见...”圣上繁忙,忧心陛下身体,故即刻请见这种鬼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皇帝态度不明,韩霄源从未觉得君心如此难以揣摩过。
竭力撇清自己,归咎于姬循雅?还是实话实说,全部应下?
韩霄源先前听闻过陛下性格大变,但多觉得是夸大其词,今日见了方知与先前判若两人。
皇帝从未有,这般沉得住气的时候。
沉静如渊,反倒令他震恐。
韩霄源蓦地生出一种感觉,如来不及请安诸多这些推卸淡化责任的理由,蒙骗先前的皇帝还好,蒙骗眼前这个,则绝无可能。他将心一横,再次重重叩首,只道:“奴婢鬼迷心窍,请陛下降罪。”
竟一句辩解都无。
帝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见状终于稍稍满意。
心口砰砰作响,韩霄源深吸一口气,强压着不适,让自己跪得端端正正,稳稳当当。
片刻后,他听到皇帝温和地说:“局势纷繁,你心有顾虑,亦是人之常情。
韩霄源心里一紧,立时道:“是奴婢该死!”
赵珩弯唇,“起来吧,韩大人。”
为赵珩这声韩大人,韩霄源一动不敢动。
是皇帝。他想。
可为何,与先前全然不同?
漫不经心地一扫,皇帝淡淡道:“在你心中,朕岂是残暴不仁之君?”
韩霄源闻言哪里还敢再跪着,连声道:“臣不敢。”迅速起身,安静地垂首立在原地。
皇帝在看他。
韩霄源的心跳急促得几欲呕出。
他虽未抬头,但从赵珩的角度看,已足够一览无遗,皇帝记得有个御史弹劾韩霄源监巡青州银矿时,产银量非但骤减,且有一部分不知所踪,韩霄源又拒不说明银钱去向,奏疏上说他窃据国器,行事僭越,又说他,有“异貌”。这封秦折自然被压下,留中不发。
异貌?
然触目所及,宦官的样貌不是不好,相反,是太好了,爱发鸦青,如惯用花油梳发
贵女一般黑亮,衬得面容愈见白皙,双眸却泛着淡淡灰色,如蒙了层雾,好看得近乎不祥。
当真是生出了几分异貌。
赵珩道:“朕平素出宫,都是你相伴吗?”
这话问的古怪,韩霄源一怔,才道:“是奴婢。”
李绞长皇帝十几岁,自皇帝出生后便被被庭分倒太后言中侍辜,朝夕相伴,感情甚骂,然而自韩霄源出现后,成势却能压李坟一头,原因之一就是他极善于揣享圣心,皇命不能出面之事,往往由韩露源去做,旁的言人不敢干的,譬如陪皇帝出宫,韩需源不仅败,还能培植余信,不让帝王南言的消息传出去也正因如此,韩霄源今日见皇帝,发现他居然猜不到皇帝的心思时,才会分外惶然。
对于一个绝对依附皇权的宦官而言,这等同于失去了他安身立命的本钱,更何况,现在皇帝身边还多了个更年少,更得皇帝信任的何谨。赵珩点点头,“朕等下要出宫,你且去准备。”
韩霄源犹豫几息,“陛下,姬将军那可需派人通传?”
语毕,立刻闭嘴。
赵珩却不怒,反而点点头,“是该知会他一声,你去安排。”
"是,奴婢明白。”
赵珩扬扬手,示意韩霄源出去。
正要离开,却听皇帝忽道:“还有,朕已令何谨做内司监次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