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拧了一把毛巾。
冬天,常温下的冷水还是有点冰的,哪怕开着空调,室内温度有26°,在孙绮把毛巾敷在项天额头时,项天还是因为额头突如其来的凉意,瑟缩了下。睡梦中,他蹙了蹙眉心,把额头上令他不舒服的毛巾给拿下来了。
孙绮才刚刚把毛巾给敷对方额头,眼见毛巾就被拿下来了,又给重新放回去。明知道项天睡着了没意识,何况眼下小天还是个病人,因为从来没照顾过人,耐心就不大够,见项天又要伸手去把毛巾拿下来,他的手就在毛巾上压了压,“不许再拿下来!”
项天被额头上的凉意被冻得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认出孙绮,“阿绮?”
孙绮也没想到自己把项天也弄醒了,见他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什么气也没了,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嗯,是我。你发烧了,我给你拧了把毛巾。我网上查过了,在吃过药的情况下再物理降温,能够好得快。”
“喔,谢谢。”
项天现在烧得厉害,但也模模糊糊地知道照顾病人是一件累人的事。
“谢谢。”
谢个屁!要不是他,可能压根小天也不会发烧。
跟他一个罪魁祸首还道谢呢?
孙绮一肚子的火,可他又没处撒,只好强压下胸口的憋闷感,他闷声道:“你先睡。等你醒了,我再给你量一次,看你温度有没有降一点。”
项天带着浓浓的困意,“嗯”了一声,他的眼皮很重,没过多久,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项天睡醒,睁开眼,见到趴在床边,枕着他胳膊睡着了的孙绮,微微一愣。
项天看着孙绮熟睡的脸,发起了呆。他想,人真的是很矛盾的生物。像是他,明明不想给阿绮添麻烦,可是却又控制不住地位阿绮留下来照顾他感到高兴。
手肘撑在床上坐起身,一条湿毛巾从他的额头掉了下来。项天低头,看着落在被子上的湿毛巾。他隐隐记得他睡着了的时候,是有听见阿绮说什么不准拿下来。只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实在困得厉害,也没听,就又睡了过去。
项天拿起被子上叠得齐整、方正的毛巾,唇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弧度。又因为自己睡梦中又麻烦了孙绮这件事,那个小小的弧度又微微收了收。没过多久,唇角就不受控制地又翘了起来。
心底还是高兴的。
项天垂着眉眼,他想,人不只是矛盾的生物,人还天然带有自私的属性。明知道麻烦了阿绮,还是欣喜多过于愧疚。
他在因为阿绮对他的照顾跟陪伴感到高兴,甚至,隐隐有点雀跃。
项天手里拿着毛巾,掀开被子下了床。
项天下床的动作很轻,只是架不住他昨晚一整页都没怎么睡,体力还消耗得大,今天一整天都只吃了几口粥,又烧了一天,实在没在下床的时候,因为身体没力气,起来的时候晕眩了一下,又坐回了床上。他这一坐回去,床垫就不可避免地上下动了一下。
压着自己胳膊睡觉的孙绮抬起头。
项天昨天晚上没睡好,孙绮也是一样。所以他刚才陪趴在项天床上那会儿,其实睡得挺熟,只是因为潜意识里到底还记挂着要照顾项天这个病人这件事,所以项天稍微弄出了点动静,他也就醒了。
孙绮刚醒过来的时候眼神直愣愣的,还没完全醒过神,项天一看就知道好友这是被自己给吵醒了。他坐在床上,朝好友歉然地道:“抱歉,吵醒你了。你要不要回房睡?”
孙绮听见项天所说的话,皱着眉,愣神了好几秒,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儿,又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