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之时,卫嬿婉睡得昏昏沉沉的,跟上辈子怀永琰时一样,每日里总有那么固定的几个时辰会发热,也不严重,就是头晕,恶心,还有点心悸,于是她就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一睡就睡到阖宫掌灯的时候。
珠帘被轻轻拨开,澜翠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将外室的灯点上,再一探头,发现卫嬿婉醒了才往里走,声音刻意压低,怕惊着还不太清醒的人:“主儿,田姥姥的女儿芸角进宫了,她想当面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已经等了一下午了。”
卫嬿婉打了个哈欠,懒懒的,眯缝着眼:“田姥姥……芸角……”
脑子快速在前世的记忆里翻找,最后才在那一丢丢的小角落里找出这个人的存在,卫嬿婉迷迷糊糊的抬起头,让澜翠在她枕头上又垫了个软枕,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才说:“兴许是来问她额娘的事的,你让她进来,本宫懒得起了,就这样见她吧。”
芸角被澜翠带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歪在床上的美人,她很漂亮,就是在床头两盏闪烁着豆粒般大小的光线中显得有些煞白,再走近些,还能看到她额头上的细汗。
“奴才芸角,见过炩妃娘娘,谢炩妃娘娘这么多年的照拂之恩。”
“好孩子,快起来。”在芸角起身的当空,卫嬿婉的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她拍拍床边的空地,说话还是那么温柔:“本宫身子不好就不起身了,你坐过来,咱们说说话。”
芸角踌躇着,这床上的被褥都是用真丝金线制成的,光看着就觉得奢华,她一身旧衣服,总觉得坐上去不妥,还是澜翠在身后推了她一把,才让她坐上了床边边。
手被一只略微发烫又柔软无骨的手握住,芸角看着炩妃,她早已泪流满面:“好孩子,是本宫对不住你。”
“这么多年,本宫一直有愧。”
芸角已经憋不住了,可在炩妃的柔软中,她放缓了语气:“炩妃娘娘,奴婢想问当年奴婢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为人儿女的,总是想围在父母身边,奴婢虽然从小不在额娘身边长大,可她对奴婢的心奴婢是知道的。”
卫嬿婉侧躺着,眼泪从眼角划过鼻梁,落在唇边,满脸都是痛苦,就连握着芸角的手都微微颤抖:“本宫第一次遇到你的母亲,是五公主出生后不久,本宫去给皇后送贺礼,却撞见了你的母亲在皇后宫外不远处徘徊,当时她面色焦急,双手不安的揉挫着,本宫便上前问她是不是找皇后有事。”
“谁料想她说皇后大龄产子,本就虚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她们这几个接生嬷嬷已经拼尽全力才让皇后生下五公主,可皇后却以为公主祈福为由将她二十两的接生钱克扣了十两,而你那时正急用钱看病。”
“你母亲说,皇后有那么多华丽的衣服梳妆台上的一个钗子都要几百两,为什么要克扣她们这些凭手艺吃饭养家的人呢。”
“本宫当时听她非议皇后都要吓死了,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却也怜她一片慈母之心。”
“皇后是世家贵女,她对钱财看的很是淡薄,即便是你母亲闹到皇后那里,未必给她钱不说,说不定还要落一顿板子,这么想着,本宫便给了她二十两银子。”
“你母亲当时跪在地上使劲给本宫磕头,本宫不忍,将她扶起来,只说女人不易,当了母亲更是如此,他日若本宫有了孩子,她能多多照顾一下,就算还了这钱。”
卫嬿婉咳嗽两声接着道:“后来本宫第一次有孕,因为在宫里没有亲近的姐妹,再加上那段时间宫中的孩子频频出事,本宫心里便焦躁难安。”
“每日里琢磨的就是这个能不能吃,那个能不能用,什么不能接近,什么对孩子不好,甚至就连梦里,都梦到自己没了孩子,也没了命。”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