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庭。
雪白色的柱石散发着神圣的气息,神座之外升着一层幕帘,明明薄而透,能够很清晰看见幕帘之后的神庭内部轮廓,甚至能够看见那尊至高无上的神座,但却看不见神座下的人。
大神官坐在神座之上,他无需去刻意维持自己的威严,如他这样的存在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足够令人敬畏。
神座之下跪坐着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男人。
和大主教象征着地位的红色教袍不同,这个男人穿着的原本是一件白袍,作为神教之中三大柱石之一审判王庭的神镰,他在神教内外都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何况他还是大神官三位弟子之一。
余白自幼便被神教收养,后来更是被大神官看重收为亲传弟子,他的天赋极其出色,最关键是他的心极其冷酷,身处审判王庭,余白坚定不移的执行着神教教规,他就是最锋利的一把神镰。
每清除一位神教内部的蛀虫,余白便会在白袍上画一条红线,十几年时间,他的白袍也因此被硬生生染成了红袍,令人尊敬,令人畏惧。
在当初某一段时间内,杀的最狠的时候,神教无数教众信徒看见红色就下意识的心跳加速。
“我早便说过,单弘毅该杀,被权欲操控了内心,他这样的人留着只会添乱。”
余白的声音听起来很冷,并非是有意如此,而是天生这般,他就是个很冷酷的人,哪怕这个单弘毅是他的师弟,只要威胁到了他的地位,那就留不得。
一个人可以掌控权力,但绝对不能被权力掌控。
现在单弘毅被发配出去依然狗改不了吃屎,如今更是惹得神子亲自出手打算解决,这对神庭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强行保下,必落口舌。
置之不理,说不定祭祀神殿还会借着这件事抨击神庭,要知道那群神棍一样的祭司最想看到的就是让祭祀神殿拥有监察神庭之权。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单弘毅死在来的路上,但大神官似乎并不想这么做。
“他毕竟是我的弟子。”大神官开口说道:“何况若是放弃了弘毅,神庭便等于是在交锋之中落了下风。”
而一旦落入下风,想要翻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不过余白知道并不单单只是这么简单,单弘毅之所以会被发配出去,完全是因为做了大神官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大神官当然要保自己这位弟子。
“您很清楚,单弘毅死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神子图谋甚大,所作高不可攀,痴心妄想却要赌上整个神教,偏偏教皇大人还在旁观,这种时候我们不能给神子和大祭司留有半点破绽。”
要与神子争权,首先就要保住自身的权力。
大神官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神座,片刻后淡声开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作用,单弘毅虽不成器,但他能做的事情是你做不了的,这件事就不用再谈了。”
神庭里就只有他们二人,无论是魏龄还是唐小风在今天都没有被召见。
大神官决定了的事情是无法更改的,余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问道:“您要我怎么做?”
大神官道:“单弘毅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需要去考虑他,你要做你该做的事情。”
该做的事情?
余白皱着眉,然后为之一惊,竟然有些失态:“是时候了?”
大神官微微颔首:“神子已经入了四境,是时候了。”
听到这个消息,哪怕是十几年来见惯了鲜血和死亡的余白都是忍不住略微出神,然后变得激动和惶恐起来,同时还满是渴望。
他渴望这一天很长时间了。
余白今年三十一岁,身为审判王庭的神镰,他早已经站在了四境最高处,放眼整个神教也没有几个人的地位可以比他更高。
但他并不满足于此,因为单单只是神镰还不足以和神子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