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时候,好像还有金属碰撞锒铛的声响。
铃铃铃,铛铛铛,让他头皮发麻。
后面又是另一人的声音,饱含怨恨和痛苦,每句话都好像是最绝望的诅咒。
“微生妆!你不得好死!”
白潇潇觉得自己的脑海快要炸了。他知道她叫微生念烟,也知道那个给她带来所有痛苦的人叫兰溪泽。上离宫起火的那一天,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兰溪泽。兰溪泽当时已经头发全白了。银白的长发,红色的竖瞳,邪性更是渗入骨子里,整个人好像已经濒临理智失控。
兰溪泽从来没用真实的眼神看过她,最开始他配合她少女怀春的梦,后面再配合她作天作地的游戏。虚情假意,游刃有余。
只有现在,微生念烟体会到兰溪泽真实的注视才发现,毒蛇是没有感情的,视线游走过你身上,带来的只有战栗和恐惧。
微生念烟那么多年是第一次见兰溪泽这样的愤怒,血色竖瞳像是染着火。
在外面所有人惊慌失措、大喊大叫时,已经失去理智的兰溪泽就看着她这张脸。
完完全全把她当做另一个女人。
兰溪泽怒极反笑,轻声说:“微生妆,你以为死就可以摆脱我吗,你做梦。”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眼睛滴血,一字一字,发颤发笑。
好像对微生羽都没这样浓烈的恨意。
“你就那么想死吗,好啊,我成全你,但是你死只能死在我手里。”
他擦掉嘴角的血,平静说:“微生妆,我会让你再死一遍的。”
上离宫的火光太盛,红色照着夜空,在摧枯拉朽的毁灭里,微生念烟的嗓子已经哑了,她只是蜷缩在地上,惊恐地发现兰溪泽面无表情,眼角却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眼泪蒸发在火焰中。她从没想到,生而无泪的兰溪泽有一天会哭。可是……原来毒蛇的眼泪也是冷的。
“能抑制情魇,能逃开我的控制。”
兰溪泽自言自语说,“原来你找的是忘川鼎啊。”
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开,步伐踏破断梁和废瓦,往南泽州的方向走。他没有去管眼角的泪,像是从来没察觉自己哭了一样,神情满是邪肆和嘲讽,声音很轻道:“蠢货,忘川鼎在霄玉殿啊,你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霄玉殿。九重八荒,唯一一个寻宝者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上灵宫灰飞烟灭。
白潇潇在烈火中发出惨叫:“啊啊啊啊啊——!”
他从噩梦中惊醒,终于看清了自己如今所处的地方。冷风吹动他的汗水,周围诡异安静。他在一个山洞里。一个临崖而立的山洞,外面呜呜呜的风卷着碎石吹到他的脚下,白潇潇想要后退,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藤蔓困在地上。脚腕被荆棘刺破,一圈一圈缠绕,一动就是痛不欲生。
“啊!”白潇潇涕泪横流,抱住头,如同瑟缩的鹌鹑。泪眼婆娑中他看到了一角青色的长衣,上面若有若无绣着藤蔓的暗纹。
白潇潇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之前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可是他经历了那光怪陆离的一梦,彻彻底底明白了。
白潇潇颤巍巍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没有任何感情、邪得好似魔物的血瞳。这一刻逆血破千重,万般情绪跟虫子一样在他血管里涌动,是恨、是怨、是扭曲的爱意、也是滔天的怒意。
但这些都不是他的……
兰溪泽也在看他,看着少年那双懵懵懂懂又包含恶意的眼眸,高挺的身姿微俯,勾唇道:“忘川之灵和情魇融合,原来是这样的。”
白潇潇怕他,从骨子里怕他。
但是对上那张脸的一瞬间,他还是愣了愣。他见过一张相似的脸……
兰溪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