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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大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向前走了一步,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愤怒的情绪,她说:“家里人为了你都折腾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从小家里人对你多好啊!我为了让你吃上一块糖,天天在山上割猪笼草,爸爸为了给你娶媳妇,一天跑好几趟山,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顾戚冷眼看着她,也觉得可笑,他问:“他们卖了你啊,你怎么还能这么为他们说话呢?”
大姐顿了顿,继而又说:“这怎么能一样呢?卖了我也是为了让家里人活下去,他们卖了我,才能有饭吃,我被卖也无所谓,只要我的爸妈还活着就行,我都是为了家人好。”
顾戚已经不想再说了。
比一个人被抽干骨血卖掉更可悲的是,她心甘情愿被卖掉。
她以为自己是在为自己的家人奉献,以为自己的退让是有价值的,但实际上,她在她的家人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可以叫卖的货物而已。
人不该是这样的。
顾戚无力再与她多说了,他想起那些沉重的过去就觉得肩膀被压得发疼,他挥了挥手,转身就想逃离。
但他身后的女人却追上来,口口声声喊着小弟,她喊一声,顾戚想起来的事儿就多一些。
对于那对父母,顾戚是恨的,他恨不得他们死,但是对于这个大姐,顾戚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
大概因为他们都是老赵家院儿里受苦受难的人,什么都左右不了,只能麻木的接受,所以他天生对这个“大姐”没有敌意。
他还记得他八岁的时候跟着大姐下去割猪草,大姐揉着他的头说卖了的猪草给他买糖吃,他说想去读书,他的“爸爸”怕他跑掉,死活不肯,大姐就管别人家借了一本书,亲自用木炭抄在地上,说要给他看。
其实大姐压根都不认识字儿,用木炭写出来的东西,雨一浇就全都糊了,她急的直跺脚,顾戚跟在她身后看着,也曾想过他逃走之后要把大姐一起带走。
但后来他才知道,不行的,带不走的。
有些人对你好,但是这好里面掺着毒,你一旦可怜她的卑微,贪慕她的温暖,你就会被她的毒钻到骨血里,被她束缚在泥坑里,终年不见天日,最终烂在那愚昧落后的深山里。
爱和恨交织在一起,最终变成了八个字。
不能心软,不能回头。
多年前的顾戚不回头,现在的顾戚也不回头,但他身后的女人却不像是八年前一样好甩掉了,她疯了一样冲上来抓顾戚的袖子,一定要带顾戚回家去找爸妈。
顾戚只被拉扯到了一瞬,然后那女人就被人推开了。
推开她的人其实并没有用很大的力道,大概只是顺手那么一推,但是那女人本身就不是很强悍的攻击性异能,她甚至有些柔弱,被这样一推,整个人倒退了几步坐到了地上,抬起脸来时脸上竟然还是带着眼泪的。
她就像是又被顾戚抛弃了一次一样。
顾戚有些站不稳,他在大风大浪里都没低过头,现在却好像被打断了骨头,半天都提不起劲儿来。
直到一只手虚虚的摁到了他的后背上,用了点力气来扶着他。
大概是顾戚此时看起来太虚弱了些,所以扶着他的人犹豫了几秒,缓缓地伸出尾巴,圈住了顾戚的腰。
那尾巴也就半米多长,圈住顾戚的时候正好围住,尾巴表面有些凉,鳞片柔韧,顾戚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尾巴还在他身上紧了紧。
“江彧。”顾戚动了动嘴唇,却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手握住了江彧的胳膊,疲惫似的闭上了眼,说:“不要伤她。”
江彧的手就顿住了,他依言没有伤害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但见对方纠缠的太过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