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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临湖,湖面碧波万顷,近岸处种了一连片藕,早荷已竖起尖尖浅红花苞,清风徐来,荷香四溢。
临窗坐垫上,游千曲豪放不羁地坐着,见他上来,正含笑望他,面前酒菜一个未动。
樘华心中一暖,过去撩起下摆在他对面跪坐。
游千曲提起酒壶帮他筛酒,将酒杯推到他面前,眸子含笑望着他,“别的莫说,先喝三杯,庆祝你我二人终于重逢。”
樘华见他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举杯先干了一杯,方道:“且饶了我罢,一上来便喝三杯,这桌酒菜未吃到中途,我便得醉了。”
游千曲道:“醉有甚不好?一醉方休那才叫痛快!”
樘华摇头,“酒醉一时,难不成能醉一生?糊里糊涂过不如醒着过。”
樘华说完这话,抬头却见见游千曲一动不动端详自个,好笑道:“怎么了?”
游千曲看他,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过奖。”樘华举起杯,声音放低了些,“千曲,过两年,我想去恩考。”
游千曲筷子一顿,“定了么?不再从军?”
樘华长呼一口气,“我父我兄都在军中,若再去一个,恐怕引来忌惮,况且我也不是那块料。”
游千曲道:“也好。”
说完他便沉默下来。
樘华望他,开口问:“你呢,有何打算?”
“我?我家已给我定下颍川殷家小姐,过得两年成婚生子罢。”游千曲把玩着酒杯,神色落寞,“接我父衣钵从军不必想,我家就我一个,我父别无他求,就盼我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说完他自嘲一笑,“恐怕在我父心中,我也就这点用处了。”
樘华闻言不知该说甚,只得举起酒杯,“饮酒罢。”
两人相顾而坐,各自闷了一杯酒。
游千曲目光望向窗外,低低道:“你那小厮不老实呐,现在都未出去。”
两人说着话,院门响起吱呀声,有个穿青布衣裳的身影慢慢远去。
樘华闻言苦笑,“外头买来的新小厮,能有何规矩所言?”
游千曲又与他碰了一下杯,“你家那位就那么忌惮你?”
樘华低叹一声,“若非这几年我学业荒废殆尽,长兄又已归家,小命早没了。”
“防你有什么用?顾樘晗被养得这样小肚鸡肠,能成什么大事?”
樘华不欲多说,举杯与他对饮,“饮酒罢。”
酒不醉人,人也不敢醉。
两人喝酒吃菜,直至下午方散了摊子。
樘华道:“你饮了酒,今日莫远行,在我这歇息一日再回去。”
游千曲并未反对。
樘华唤来小厮,让他们提水伺候游千曲洗漱,而后将人安置在客房。
游千曲喝了酒睡得死,晚上樘华找阮时解前,特地去瞧了一眼,见他打着小呼噜,并无醒来迹象,方从外头将自己门锁上,而后翻窗进去,将窗关严实,锁上。
若有人来,只当他出去散步,绝不会想到他从房间里去了另一个世界。
阮时解依旧坐在书房的大办公桌后办公,樘华见到这熟悉的景象,心下一放松,“先生。”
“嗯。”阮时解示意他坐。
樘华快步走过来,手里捏着张字条,递给阮时解,“先生,这便是我们恩考的内容与所用之书。”
阮时解接过,双目一扫,“我对这些不大熟,明天找朋友看看,再给你消息。”
说着阮时解闻道樘华身上多了股淡淡酒味,抬首问:“你喝酒了?”
樘华眸子略瞪圆一些,他已洗漱过,衣衫全都换下来了,不知阮时解怎么还能闻到。
樘华满腹狐疑地抬袖闻了闻,老实道:“确实喝了些,先生您能闻到?”
“嗯,极淡。”阮时解眸子里带着点笑意,“应当你头发上沾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