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是最后上来的。
爷爷的身形瘦弱,皮肤黝黑,是常年在太阳下劳作的结果,满头的发丝如数斑白。
跟在老人身后的小男孩儿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嫩白嫩白的小脸上两只眼睛大的有点离奇,像个好看的娃娃似的。
“那天也是这样。”小丫头看着那对祖孙,我听得出,她正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因那种悲哀的感觉而颤抖,“挤不上来,他们只好跟在后面上来。售票员没看见,还是前面的司机嚷了两句,售票员才开始给找座。
”
车子开动。
瘦弱的老人和小小的孩子别说个座位了,就连个扶着的地方都没找到。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路似乎特别的顺。一路上司机把车开得像是要飞起来似的。
那祖孙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挤在人群里,真可以说是跟着惯性一会向前踉跄一会向后踉跄了。
要不是事先小丫头跟我说了那些话,我是真的不会继续这么看下去的。
不管是人性里的那份残忍还是不忍,都会是我扭过头,对这一幕视而不见的动力。
那辆公交车以极少出现的速度疾驰着,也是怪事,路上连个红灯都没碰到,几乎算得上是一路畅通无阻。
而看看小丫头那满脸的凝重和那祖孙俩摇晃着的身影,这一路的畅通无阻,似乎都是带着悲哀和愤恨的。
眼见着下一个路口,红灯变黄变绿,在我们所乘的这辆公交车到达的瞬间,又开始从绿色变成成了黄色。
一般这个时候司机都会慢下来,停下等下一个绿灯。可不知怎的,这司机好像着了魔似的,非在这个绿灯过去不可。
车厢里移动电视的声音覆盖了其它音调,窗外闷热,车厢里却冷得异常。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冷气出口,又扭头看了看小丫头,最后把目光重新笼聚在了那祖孙俩的身上。
车窗内外,这个瞬间仿佛都成了电影中的慢镜头。
不知道司机是猛的想起了不该闯红灯还是什么,那一脚刹车,弄得所有人都跟着向前扑了过去,然后又是猛的向后。
坐着的几乎都脑袋在前面的椅背上磕了一下,后背又和自己的椅背来了个亲密接触;站着扶的稳的则抱着扶杆扶手的几乎是转了个圈;没地方扶的,则直接坐在了地上。
车里一片混乱,骂爹骂娘骂祖宗的声音此次比附。
司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劲儿的跟车里的人说着抱歉的话,稳了稳神,等着绿灯再次亮了起来才启动了车子。
好像什么都平静了下来,除了我满目的鲜红,其它的都平静了下来。
那祖孙俩,没地方扶没地方靠的祖孙俩,就在刚刚车子猛的摇晃的瞬间从我的眼前消失掉了。再次出现时,他们一个躺在我的脚边,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一个头磕在了司机旁边的扶杆上,鲜血淋漓。
“小男孩儿本来是被爷爷抓着的,可那时候车子的惯性太大,老人也没地方扶,一个没拉住,就是生死相别了。”小丫头木然的看着周遭的人群,嘴角带着冷笑,“小男孩儿被旁边那个女人的包刮了一下,直接坐到了地上。旁边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么小的孩子,再加上都被那一下吓得不行,慌乱中,都数不清有多少只脚从那孩子身上踩了过去又踩回来。”
“老人死的还算痛快点。”说着,小丫头扭头看向前面,“先磕到了前面的扶杆上,然后又被惯性带着磕在了旁边的另一根扶杆上。不过,其实第二次被磕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我觉得冷,极其的冷。比三九天儿寒风刺骨还要冷上百倍。
“那天,司机想赶前一个绿灯过去,却正好赶上右边有车闯红灯。一脚急刹车,前面确实没撞上,车里……”
我想说些什么,却张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丫头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