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头去看皇上,皇上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心头的那丝不安,似乎早就预示着了不祥之兆。
皇上顾不得去问那城门口的形势如何了,只急切地问道,“范达人何时出的城门。”
那太监只收到了土匪攻进城门的急报,并没有听说范大人,刚摇了一下头,皇上便猛地从那门槛内跨步走了
出去。
迎面的风雨一瞬扫在了他的龙袍上。
皇上却丝毫没有感觉。
他要亲自去看看,确保范伸已经安全地出了城门,没有落到韩家人的手里,他的那十万大军的兵符如今还在
王公公赶紧跟上,一面急着吩咐下人去备马车,一面追着皇上的脚步,“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
等到皇上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城门口。
城外的土匪已经散去。
太子坐在马背上,一身湿透,正带着应战的人马,迎面朝着他走来。
那比自己年轻许多的体魄,坚毅而挺拔。
皇上此时才发觉,跟前这个曾经被他打压的抬不起头来,一心想要他死的儿子,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早已经彰显出了一股威力。
这股威力,已经压过了如今的他。
皇上立在马车前,木讷地看着跟前的一切,看着跟随在太子身后,并没有前来向他禀奏的将领。
突然有种自己已经置身于朝堂之外的错觉。
那一瞬间,皇上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秦家凯旋归来,万民朝拜,呼其为护国英雄。
长公主以一盘棋局,赢了辽国的二皇子,杀了其嚣张的气焰,为大周赚回了脸面。
那时候,众臣子也是这般拥簇着她。
皇上那双一贯阴鸷的眸子,慢慢地暗淡下来,如同一团死灰,再也亮不起任何光泽。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此时太子身上的那股刚燃起来的斗志,和自己快要倾尽一切的幕落之年,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去争。
就像当年的先皇和他一样。
直到此刻,皇上才明白,他已经输了。
天时地利人和,他已经一样都不占,又拿什么去同太子抗衡。
这样的念头盘旋在了心头之后,当王公公派出去的太监追上来急着禀报,“范大人被韩国公拦住了,没能出得了城。”时,皇上心头的震撼已经没有了最初预想中的那般大。
神色依旧空洞无神。
太子走到了他跟前,骑在马上,唤了他一声,“父皇。
”
皇上的眼皮子轻轻地一盖,无力地瞥过了目光,转身缓缓地上了马车。
等回到皇宫后,天色已经亮了。
上位二十多年,为了稳固他的位置,他阿谀我诈,机关算尽,没有一刻停歇,忙乎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放弃。
此刻那打击却是从身到心,犹如被雷当头击中,让他再无那点力气,也生不出任何斗志。
皇上这回倒是睡得着了。
什么都没有了,也就什么都不想了。
夜里那场大雨,仿佛就是为了他而落。
到了中午,天空便放了晴。
皇上睁开眼睛,刚恢复了神智,王公公便同其禀报道,“秦裴两家的案子,今日由太子亲自主审,刑部尚书和朝中左相相助,正式开始复查,朱侯爷诬陷的罪状证据确凿,想必不出两日,便会彻底翻案,恢复秦裴两家的清白。”
王公公的话特意避开了太子对皇上私心的追究。
即便是已经放弃了,有了心里准备,在听说朝中老臣左相都站在了太子一边后,皇上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
如今再从头去回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走上了这条死路。
似乎没有任何预兆。
甚至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那些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二十几年的东西,突然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