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走了,侯夫人才坐在他身旁,凝着他道,“你三婶跟前的小团子下回再哭,你就去一趟,让他见见你这张脸,保准不敢再哭......”
范伸闻言,立马给了侯夫人一丝笑容,“母亲还有何事要吩咐儿子的?”
侯夫人见不得这张脸。
每回再大的气儿,都能消散干净,无奈地一笑,“婚服到了,你先去试试合不合身。”
范伸没动。
手指轻轻碰下了额头,身子又往侯夫人跟前移了移,“今日我找了钦天监,这场雪还得落大半个月,母亲看,婚期要不要再延迟一段日子。”
范伸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侯夫人当下一记白眼递了过去,“我怎没见你如此心疼过你娘,婚期当初定在这时候,落雪不正常?你就放宽心,娘不会让你那心肝挨冻......”
“儿......”
“你外祖母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好,这回听说你成亲,撑着一口硬气赶了过来,就是想亲眼瞧着你成家。”侯夫人鼻头一酸,别过了头,“这一见,怕也是最后一面了。”
外头那停了一阵的雪花,如鹅毛般又开始往下落。
侯夫人看着那雪花瓣儿落地,融进那积雪堆里,突地轻轻唤了一声椋哥儿,“你外祖母认得你。”
屋子里一阵安静。
侯夫人先起身,走了出去。
范伸坐在那半晌没动,适才虞老夫人给他的那串佛珠,已被他戴在了手腕上,此时从衣袖中露出了一角,因日夜祷告频繁拨动。
珠子被指头磨的光亮,能瞧清里头的纹路。
范伸的目光落在上头盯了一阵,再抬起头,便同侯夫人一样,侧目看了一眼屋外的雪花。
那眸子深处所隐藏的挣扎,便也彻底地被扼杀在了眼底。
严二在外候了好一阵,才见范伸从里出来。
脸色似乎并不好。
严二不敢出声,跟着走了一段,才鼓起勇气请示道,“大人,还需要属下去问钦天监吗。”
严二又跟了一段路程,才听到了答复,“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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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娘家来了客人,全府上下免不得又是一番招待。
一日过去,范伸头昏脑涨。
翌日一早,也没在府上用早食,换了官服,正打算去大理寺躲个清净,人刚从院子里出来,迎面便撞上了侯夫人,“今儿怎这么早?”
范伸回答的极为自然,“还有个案子要忙。”
侯夫人便道,“你先等会儿。”
等侯夫人再过来,身后便跟了几个嬷嬷,手里捧着刚镶嵌好九十九颗海珠的嫁衣,“正好你去大理寺顺路,这嫁衣由你送过去,更能显出我侯府的诚意。”
范伸没接。
侯夫人瞥了他一眼,知心地道,“知道你乐意跑这一趟,这差事我特意留着给你的。”
范伸:“......”
“还有这个,听说今儿姜家公子回来,头一回见小舅子,总不能空着手去。”侯夫人说完又递过去了一个木匣子,里头是一只狼毫。
姜家公子如今正在考取功名,用得上。
侯夫人将狼毫交给了严二,嫁衣则让范伸亲自捧着,一路跟着他出去,看着他上了马车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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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
今日天色刚亮,姜家大公子,沈家表公子,沈家老夫人便到了长安姜家。
沈家原本也是扬州有名的世家。
后来户门凋零,渐渐败落,姜姝的母亲沈氏过世的那阵,沈家屋里连丫鬟婆子都养不起,直到前几年表公子在长安城开始经商,沈家又才慢慢有了起色。
这回大公子姜寒经私塾先生引荐,去扬州拜访有名的大家辛老前辈,表公子沈颂便随行相送,呆了大半年,如今才回来。
表公子沈颂将两人送到姜家,又急着送货到长安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