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下我三人三马攒马疾行,只见得几处如豆般的微弱灯光,是个人丁稀少的村落,挨着寂静的山野和林莽,更是寥落。戴雨萱早就急不可耐,先寻着一户人家,急匆匆的直扣门板,许久为看到有人来开门,大家正寻思着要不要换另一家,戴雨萱背上的小儿却大声啼哭起来,幽黑破旧的门板被吱呀打开了,颤巍巍走出来一个逢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妇人满脸菜色目光浑浊,立于门檐下惊慌失神的看着他们。
戴雨萱看到有人出来,急切的问:“嬷嬷,这孩子饿了,屋里有没有稀粥米浆的,喂他几口?”
那老妇人一脸犯难,干焦的嘴唇欲言又止,杜芷蘅看得明白,赶紧道:“老人家家里还有人吗,我们几个三个大人的带了干粮您只稍给这小的吃上几口米浆即刻。”
戴雨萱摸出一块碎银,使劲的往老妇人干瘦的手上塞。
那老妇人起初推辞了几下,也没再坚持收了,佝偻着背往屋里让人:“如今世道不太平,家里米缸也见底了,姑娘给我的银两,我知道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得上,我这腿脚不好了,下不到山下买东西的,家里三个儿子,两个给公家当兵,说是打流寇去了,大的去了三年,小的去了也约莫有一年了,都没有回来过,我寻思着是不是死在外面了…”
杜芷蘅转头环视了一遍破财漆黑的小屋:“老人家,你家老头的病多久了?”
戴雨萱和管下我才发现这屋里,除了这个老嬷嬷,还有个病榻缠绵的老头,老妇人说:“看样子没两天了,已经四五天米水不进了,今傍晚突然跟我说他想喝米浆,我倒给他喝了,还叫我搀扶着他到门槛看看落阳,我陪他坐那有一个多时辰,这会躺着呢,我寻思着他挨不过明天早上了。”
杜芷蘅道:“老人家,他害的啥病,我能给他瞧瞧吗?”
老妇人沉重的干咳几下:“害得啥病哟,我看啥病都没有,饿的,姑娘,你是郎中吧,你刚进来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的味道,这让我想起了许多年前,老太婆还没有过门的时候,娘亲给我们做天麻炖那草鸡,味道可美哟。不曾想,生养了三个孩子,几十年光阴过去了,世道突然乱了,日子过得越来越恓惶。”
杜芷蘅看着角落里躺破席上的老汉终是不忍:“老人家,老丈年庚多少,有病不治,终不是办法。”
戴雨萱也在一旁附和道:“嬷嬷,别看我们杜姑娘年纪轻,她可是鼎鼎大名的药王谷的传人。”
老妇人起身作揖道:“两位好姑娘嘞,两位活菩萨嘞,别救我家老头了,你们就叫他往生了,希望他下辈子能投胎个清平世道。他走了,我也就没有多少时日了,就是三个孩子,至死都没能见上一面嘞。”
戴雨萱问:“三个孩子两个去当兵了,不是还有一个吗?”
老妇人听到戴雨萱问,突然止住了,继而又喃喃自语般说:“我看三位也不是什么官家的人,也不是什么流寇强盗,我就说给三位也无妨。我家里这小三为了逃避官军拉丁,前些时日逃到深山老林里去了,至今已有差不多半年,也没有个影子回来,他不回来也好,各位约莫也知道了,这村里是连个年轻人都没有了。我家老大被官军拉丁去了三年,第二年孩子害了个病,忽热忽寒,上吐下泻不止,如此这般,一个月不到就瘦的很竹篾片差不多了,孩子一走,他媳妇也跑了。老二没能成家,被官家拉丁至今两年没回,不知道死了没有。本来官家说家有两男出一男当兵的,后来又说有三男的两个大的得去,后面又说盗贼四起,要我们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后面村里有五十岁的也被拉去了。村民就一个劲的往山窝窝里钻,像穿山子似的东躲西藏,都期着为家里守住最后一丁烟火呢。不想流寇来了,把粮食搜刮一空,剿匪的官军来了,也把粮食搜刮一空,有的官军比流寇还凶恶,他们追着流寇跑,流寇就把他们到处带,在山窝窝里转个十天半个月,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