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仍旧没有反应,谢十一却急了,鼓起勇气问:“换一个人?可有谁……”
“沈佛心。”
这个名字让谢九耳朵微微一动。他看向父亲,以一种略有奇异的口吻反问:“沈佛心?”
“沈家想让沈佛心取代你的地位,想了很多年了。只是沈佛心在外修佛,才让他们无奈退让。”谢彰语重心长,“九郎,你是我谢家宝树,代表了我谢家的态度。这种时候,你必然要站出来。”
谢九淡淡道:“你可以直接说要让我做什么,而不是说这些废话。”
世家重礼,更重孝。若被其他人听得谢九这话,非得骂他“忤逆不孝”,可谢彰仍旧不急不恼,只无奈地、纵容地笑了笑。
“我要你占卜出杀害王留的凶手,并亲自将之斩于剑下。”
谢九说:“不。”
谢彰皱了皱眉:“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占卜,我不会强迫你。但当你不再是‘王离’,重新成为谢家的九郎,就……”
“不。”谢九说,“请回。”
谢彰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地蒸发了。
他冷冷地看着儿子:“你知道是谁杀了王留?还是说……就是你自己杀了王留?”
“不是。”谢九平静地回答,“我只是说,不。”
“那蝴蝶玉简呢?”谢彰微有发怒,“蝴蝶玉简你也不找?”
所幸这一次,谢九说:“我在找,快了。”
谢彰面色稍缓。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他熟悉这个孩子的性格,不打算再多费唇舌。
“好。”他冷然道,“既然如此,你暂时多休息一会儿。你手中掌握的白莲会的力量,我会收回来,另外十一郎留下,替我看看……看看你阿兄究竟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
谢九看看一脸惊恐的十一郎,问:“你要让妙然监视我?”
“什么‘妙然’,叫他十一郎!”谢彰拂袖不悦,“九郎,从小我就教你,所有的任性都需要代价,这便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说罢,谢彰转身便走。
谢九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表情仍旧无波无澜。
近二十年来,世人几乎只知谢九郎而不知谢彰,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这位低调的谢家家主其实
从未真正放权。谢家的权柄和背后的力量,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待他消失,谢九才偏过头:“你要监视我?”
谢十一双手紧握,小声哀求:“阿兄,你莫要和家主作对……家主也是为了你好。我希望阿兄永远都是平京第一人,我希望阿兄能实现自己的志向,所以……阿兄,你且忍耐一下。”
他的声音不觉变得纤细,更接近“谢妙然”的声线。
谢九淡淡道:“我要是忍不了呢?”
谢十一怔了半天,强笑道:“等今后阿兄大权在握,自然不须再忍……对了阿兄,北斗的荀自在已经受命来到城外,一齐维护大阵的运行。有阿兄坐镇,届时我们必能将那些看不起人的修士一网打尽……”
谢九说:“知道了。”
他返身走向屋内,扔下一句:“谢怀,不准打扰我。”
正想跟上的谢十一浑身一僵。从小到大,阿兄都会顺着他的意,叫他“妙然”,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谢怀”。
而上一次阿兄生他的气,还是因为七年前他擅作主张,想杀了泰州的那个女郎……
“阿兄。”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院中,茫然地呢喃:“阿兄,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
夕阳即将消失之时,平京城已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小贩们推着空空荡荡的货车走在街头巷尾,兜里装满了银钱,高兴却又发愁:高兴的是蔬菜、水果全都高价卖空,发愁的是封城阻断商路,他们想进货也难了,不知道封城究竟要持续几天?
一个被挑漏的小青梨从货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