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日晷。”
“每年校准,就不会有误么?”
“每年校准,如何还会有误?”
“是嘛……”
谢蕴昭想了一会儿,觉得王离说得也有道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影的变化就是时间的变化,这是不会错的。
她大概是这段时间太紧张了,才会对之前荀自在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过于敏感。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门口走去。
王离抬起头:“许云留,你去哪儿?”
“作为一个生病的可怜人,我需要偷偷溜回家,享受一下家人的安慰哩。”
“哦。”
王离顿了顿,好像在想应
该说什么,然后他才问:“今天不爬墙了?”
“偶尔也走个正门嘛。”谢蕴昭挠头,“要是沈越或者别人来找我的话……”
王离道:“我就说你睡了。”
“好兄弟,讲义气。”谢蕴昭眉开眼笑,毫不吝惜地比了个大拇指。
王离低下头看书,很快却又重新抬头。他双眼上的白绸布在夕阳中有了一层华丽的色泽,也让他平凡的面容竟忽然显得优美了一些。
“许云留。”
“作甚哩?”
“记得带个风车。”
“……啊?”
“风车。”王离重复一遍,微微抿了抿唇,“要上一次你买的那个风车。”
“啊,你说蔡记的那个……”谢蕴昭隐约想起来,上个月她偷溜出去,顺手买了个风车,又趁王离睡觉的时候顺手扔在了他身边,“你还没扔哩?”
王离莫名显得有些不快。
“风车。”他加重了语气。
“知道哩……你怎么倔起来跟我家一岁的达达一样。”谢蕴昭嘀咕一起,又看看日头,“今天买不到风车,人家肯定收摊了。下次买好了。”
“好。”王离答得很快,没有半分犹豫,“下次你一定要买。”
“知道哩,大爷。”
王离“目送”那个人消失在院门背后。
他试图重新看书。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将书扣在桌上。
他试着拿起棋子,然而这一项持续了几十年的活动,此刻也显得索然无味。
谢九坐在原地,环“视”四周,略觉疑惑:他分明在这院中待了一整天,为何现在变得如此静不下心?
他曾认为急躁是庸人才具备的天赋,而他自己最不缺少的就是无穷的冷静和耐心——甚至于,他也仅仅只有这一样东西。
如果一个人只拥有为数不多的一点特质,那他必然能将这特质发挥到极致。
那么,一项被发挥到极致并持续了许多年的特质,忽然之间失灵了,这会是因为什么?
谢九想不出所以然,便皱着眉重新拿起书,翻了一页。说不定是刚才那一首诗写得太无聊,才令他感到乏味。
翻过页,新的这一首……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他默然片刻,干脆把书丢到一旁,面无表情地想:他果然永
远看不懂这些情情爱爱、幽幽怨怨的诗句。
叩叩。
有人敲门。
谢九“看”过去,刚才舒展的眉头再度微微皱起。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坐着。
果然,即便没有得到回应,门外的人也推门而入。
来人有二。为首的中年人脚踏木屐、身着天青色大袖长衣,羽扇纶巾、美须飘然,正是平京中最推崇的名士模样。
中年人身后跟着一名瘦弱的青年。他身穿淡紫衣袍,长发半盘,始终低着头,身周散发着安静阴郁的气息。
谢九站起身,声音变得更加冷淡:“父亲。”
如果说他在许云留面前的冷淡只是夏日里的清风,那么此刻,他已成了深冬高山上的万载玄冰,寒冷不化,又带着似有若无的俯视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