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想,嗯,应该只是喝一次酒,便会疼上好几天……也有一定几率毒发身亡。但总是比病痛发作的痛苦好受。”卫枕流仍温温和和地笑着,再瞧一瞧地面翻倒的酒水、瓷器,叹道,“可惜了我这一壶‘时雨天青’,难得还配有意境相称的酒具。”
谢蕴昭快被他气死了。她伸手揪他衣襟,恶声恶气:“不准喝!喝下去的快吐出来!”
这人有什么毛病,发病了就喝毒酒镇痛?难怪她来的时候他看起来正正常常!不知道喊她一声吗?!
“入口即溶,如何吐出?”卫枕流拉下她的手,反握在手心,含笑,“不喝便不喝吧。既然有长乐在,病痛也不会太剧烈。”
话虽如此,他的呼吸却已经微微急促起来,面上绯红更是褪为苍白。
“你到底喝的什么?毒什么名字,有没有解药?”谢蕴昭急了,弯腰看他,“你不说我就把你打晕了挨着灌灵药补药十全大补丸,总有一个能解毒!”
卫枕流哑然失笑,渐渐笑得大声起来。看着有点像精神病……好看的精神病。
“这是笑的时候吗!”谢蕴昭怒了。
“好好,别急,我不会有事。”他安抚似地拍拍她的手,咳了几声,才说,“此毒名为‘离恨水’,剧毒无解,但把握好用量,就不会有事。”
……离恨水?离恨水,不就是原著里那种剧毒?难道不是藏在浮海角下的珊瑚礁里,她想找却没找到?
“师兄,你……从哪儿来的这毒?”
“过去偶然得到的,发现能镇痛,就一直用着了。”
他轻描淡写,也看不出说的是不是实话。
谢蕴昭心情有些复杂。也许……这只不过是另一个“原著不可靠”的表现,就像溯流光的到来一样。她心中其实隐约有个猜测,却不敢肯定。
见她呆在原地,半天不说话,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卫枕流有些担忧:“师妹?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啊,不是,就是‘离
恨水’我看过记载……是很稀罕的剧毒。”谢蕴昭勉强笑了一下,很快收束心神、镇定下来,“真的没事吗?”
“没事。”卫枕流并未多想,只以为她担心自己,还有些宽慰地笑了笑。
他握着她的手,握得很紧。谢蕴昭以为他痛,主动靠得更近了一些。他说过,离她越近,他的疼痛就越能得到缓解。
“什么毒酒,听着就奇奇怪怪危险得很,不能喝。师兄,你别喝了。”谢蕴昭认真强调,“以后也不准喝。”
“……这怎么行?长乐别闹。”卫枕流怔了怔,无奈笑出声,像看见自己很宠爱的后辈在胡闹。他头有些晕,就抬手一招,令身下石凳化为一张长榻,自己侧卧其上、略略闭上眼。
卫枕流自己都没发觉,他唯独在师妹面前不会逞强,甚至有意无意地有些依赖。连卧在榻上,手里也仍拉着她。
“师兄?”
他沉默得像雕像,只有呼吸起伏。贴着脸的几绺发丝被汗湿些许,更衬出他脸色的苍白。时光好像倒流回去,有所不同的是他唇角始终有一点微笑。
“卫枕流!”谢蕴昭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看他都快睡着了,就有些恼怒,“听我的,以后不准喝了!”
先别管离恨水哪儿来的,有几率毒发身亡这事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他这才又睁眼看着她,眼眸深处漂浮着血色,好像会淹没她的倒影。
“孩子话。”他声音很轻,说得也很平静。
“你……”
“长乐,”他低声说,“我很疼啊。”
这短短的一句话击中了她。
阳光移走了。山谷谷口不宽,总是比外面暗得快些。谢蕴昭这才意识到,虽然胜寒府看着奢华不失清幽,但每天只有这么短短的日照时间,住起来能舒服到哪里去?还不如她和师父的微梦洞府开阔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