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希望,师妹无论灵根资质好坏,既然已经决心踏入仙途,就要矢志不渝地走下去。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本就是迎难而上,又何必囿于所谓天赋高低。”
言谈间,他们已经来到一处三层高的朱红木塔面前。塔身八角,每一处折角下都悬着一只黑铁铃铛;风吹不动,铃垂不响。木塔前挂一牌匾,上书“四九塔”三字。
“师兄,”谢蕴昭说,“谢谢你。”
无论他到底为什么堕魔,无论他会不会真的为了隐藏身份而杀了她,至少现在,她感觉得到,师兄的善意是真诚的。
“随口一说,何须如此。我也不过是看师妹虽然年幼,却才情过人,一时便起了爱才之心。”
卫枕流淡淡一笑,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半点看不出此前的温情。
“师妹擅书画,饱读诗书,不仅能随口说出‘天衍四九’的来历,更是连《四方珍奇录》这样的古籍孤本也细细看过。也不知道是何等‘薄有资产’的人家,才收藏得起这样的珍本?”
他含笑的目光像羽毛,轻轻地、不经意地在人面上扫过,好似了无痕迹,却留下忐忑的痒意。
谢蕴昭……谢蕴昭能怎么办,当然只能装傻了。
“不算什么,不算什么。我根本没有师兄夸的这么好,只是碰巧听人说过几句,我家当然买不起啦,师兄千万不要误会。”她一脸谦逊,“我曾听人说,修仙便要斩尘缘。所以那些不开心的事、不该记得的事,我全都忘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言下之意:我也不知道您老人家到底猜到没
有,但我估摸着也瞒不了太久,所以我先暗示一下,我很乖的我什么都不会说,所以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就彼此心知肚明,面上装傻得啦。
卫枕流回头看她,仍带着笑,目光却有了幽幽之意。
“斩尘缘么……”
他失神片刻,一声笑叹。
“这一路种种皆是尘缘,如何斩得来?”
最后一句说得很轻,谢蕴昭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有些不解,直觉想问,却见师兄已
经往前走去。
“师兄!”
出于一股莫名的冲动,她大声喊他。
“何事?”
他面露疑惑,一副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被那股冲动撺掇着,谢蕴昭憋了半天,方才端正神色,严肃说:“师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卫枕流一怔,眼睛微微睁大:“你……”
“师兄,你知道吗?”
谢蕴昭深吸一口气。
“像你这样好看的人,活在世上就必须多笑笑、多开心开心,不然是浪费资源,说不定会遭天谴的。”
“毕竟师兄长得这么好看,不笑多浪费啊!”
卫枕流:……
他神色转淡,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哎?哎?师兄等等我!开个玩笑嘛!”
但他眨眼就没影了——已经进塔了。修士果然比凡人武者厉害很多。
跑过木塔门口时,她听见守门的弟子在嘀咕:奇怪,从没见过卫师叔脸色这么难看,是谁居然能惹得卫师叔生气?
“师兄……!”
嘭——!
谢蕴昭往旁边一跳,避开了那道直直冲她飞来的黑影,等那东西重重砸在地上后,她才看清——
原来那不是个东西,是个人。
还是认识的人。
谢蕴昭稀奇道:“今天是怎么了,不是我在地上滚,就是别人在我面前滚,难道今天是黄道适宜打滚日?”
她蹲下身,拍了拍那人的胳膊,问:“石无患,你还好吗?”
“……谁?”
石无患倒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缓过来,咬牙爬起来。他脸色煞白,唇角带血,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只以余光打量她。
“我,谢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