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一下眼。
笑呵呵的方大夫停下来,温婉带笑的方夫人也停下来。
“徐小娘子,今年是你来卖花灯?你父情况如何,怎的前日未来取药?”方大夫首先关切病人,“若是为难钱,我先给你家免了就是。”
徐娘子露出一丝窘迫,红着脸又行个礼,才道:“多谢方大夫关心,我家蒙您多次关照,哪里能再赊了药钱?您放心,有谢小郎帮忙,这花灯卖得可好了呢。明日我便去医馆取药,还要劳烦您了。”
“说什么劳烦,我不过尽几分医者本分,何况徐娘子又如此孝顺。这位是谢小郎?多谢你照顾徐家姐弟了。”
方大夫笑得眯起眼睛,脸上虽有皱纹,肌肤却红润饱满,显然调理得很好。他手里牵的小孙孙忽然走上前几步,挣脱了他的手,指着车上的花灯说:“鱼。祖父,祖母,鱼鱼。”
谢蕴昭刚才在一盏灯上雕好两条嬉戏的鼓眼睛金鱼,又把灯盏换了个方向,在另一面轻快地雕上白鹤和松树的图案。
“徐娘子,便把这盏灯……”
话未说完,徐娘子便连连点头,说:“该送给方大夫的,该送的!”
方大夫推辞几句,推辞不过,也就高兴地接受了。他摸摸孙子的头,给孙子一块饴糖,再拿一块去逗徐小郎。
祖孙和乐融融,谢蕴昭就也一直笑,笑到最后眼睛都轻轻眯起来。她拿笔重新蘸饱了墨,在金鱼的那面写“年年有余岁岁安”,在松鹤一面写“松鹤延年阖家圆”。
“方大夫
,方夫人,花灯二位拿好。”谢蕴昭再看看那虎头虎脑的方小郎,从怀里摸出个草编蚂蚱,笑道,“这个送方小郎玩吧。”
方小郎听懂了,伸手:“虫!谢谢!”
方大夫夫妇忙按下孙孙的手,教他说,要先道谢,人家给了才能伸手拿。
谢蕴昭一直笑眯眯地看着。
直到方大夫祖孙三人走了,直到花灯节结束了,直到大家都陆续收摊要回去睡觉了,她都还是那么笑眯眯的,还又送了个
草编青蛙给徐小郎,说要一碗水端平。
徐娘子频频地看她,欲言又止。最后她收好了摊位上的东西,认真数出三贯钱,坚持给了谢蕴昭,又坚持给了鲁七一贯钱,这才犹豫着小声说:“谢小郎,你莫难过。”
谢蕴昭刚去别处买了一包降价销售的油鸡,正忙不迭地给几人发宵夜,自己还大嚼鸡腿,闻言略茫然:“难过?”
怀里铜钱碰撞得响亮,嘴里鸡腿也很香,哪里需要难过啦?
“见了方大夫后,谢小郎便一直心情低落。”徐娘子皱起弯弯的细眉,“要是不开心,小郎就不要勉强自己笑。”
谢蕴昭想了想,沉默一会儿,再咬一口鸡腿,笑出来。
“也说不上难过。我是想起了自家祖父祖母,怎么会难过?那都是些很开心的日子。”她说,“就是有些想家了。”
徐娘子闻言松了口气,笑说:“那之后有空,谢小郎便回家看看吧。”
“好的啊。”谢蕴昭也笑着点头。
徐娘子家在城西,是靠近内陆青山的那个方向。虽说东海县治安良好,但徐娘子怀揣大笔铜钱,谢蕴昭和鲁七都说先送他们姐弟回家。徐娘子又另买了些烧鸡、米糕、甜浆,喜滋滋地说要拿回去孝敬父亲。
她已经非常信任谢蕴昭,显出了活泼的本性,一路絮絮地和她说话。
东海县的日子其实很好过,听说外边城镇会遇到妖兽袭击,我们就不会哩。
鲁七哥是父亲的学生,只是才学了几天,还做不来花灯哩。
谢小郎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泰州是什么样的呢?
方大夫医术高明,对邻居街坊都很照顾,谁家有困难,方大夫都会想办法帮衬哩。
方大夫的儿子和儿媳都去世了,只剩方小郎一个小孙孙,很是疼爱哩。
方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