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鹤手中的灵力在对方道体灵胎之内转过一遍, 察觉他元神不稳、处处漏洞, 所见之处,没有一处与正常的洞虚境仙君相符, 所处境地恐怕已与禅清住持相仿。
他倏地收回手, 蹙眉看了童归渔一眼, 道:“……你那日跟我说道心摇摇欲坠,是真的?”
江应鹤立即想起了这句话, 见童归渔的神情,不必听他回答,便已确认了答案。
童归渔收回手,将之前沾染了血迹的衣衫随手拂过、处理干净, 道:“请你来, 并不是为我自己。但确实是有事相托。”
江应鹤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并未开口,而是看着他说了下去。
童归渔道:“若是我意外陨落, 请你代为关照合欢宗。我已将许多安排布置下去,即便真有意外, 也不会太过影响宗门, 只是合欢宗之人心性不同、恐有异心, 届时, 若是我安排的人不能顺利继任, 那么沿途挡路的宵小, 该杀就杀。”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太过郑重, 内中的杀气却毫不掩饰。一旁的禅清略微敛眸, 低声道:“阿弥陀佛。”
童归渔反应过来,转头道歉:“童某口出恶言,惊扰住持。”
江应鹤听完这几句仿佛遗言的交代,随后见到童归渔从乾坤袋之中拿出了一本书,上面写着《遗书》,他怔了一下,上下一翻,看其中足有□□万字,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封线成书。
“还有一件事。”童归渔道,“我……”
他少见地停顿了一下,随后整理好思路,话语顺畅地道:“我玷污了怀清真人清誉。他们药王谷医修,向来洁身自好,不该与我这等风月中人交集,若我神魂散去,劳烦好友也帮我……”
“照顾遗孀?”
童归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四个字来,目光一滞,半晌才反驳:“救命恩人。”
江应鹤无甚表情地听到现在,屈指随意敲了敲拂尘一端,道:“你从前没有无情这一部分的相佐,反而不生事端。而至我拿回情根、连带你也补全自身之后,倒是遇见这种祸及性命的事情。”
童归渔看着他道:“与这倒并无关联……”
“未必。”江应鹤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道,“取出红颜剑,让我看看。”
童归渔沉默刹那,随后抬起手,从道体之中取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只见红颜剑瑰丽艳逸的剑身之上,淡桃粉的剑坠儿扫下细穗儿,正落入他的掌心。
“你……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江应鹤注视着剑坠道,“道途就在眼前,却因他人的出现而道心偏移、却又不肯斩断,一直拖进无底深渊。”
道祖所修太上之道,与合欢道,虽背道而驰,却又有相通之处。所谓太上忘情,正是说修太上之道的人,不会受自身的情爱所困扰,而以大爱兼顾众生。
故而,自江应鹤来到身边之后,他心性大乱,不得已分魂而生。
江应鹤拍了拍手中的《遗书》,按照自己解决这类事务的经验,开口道:“道心不稳,证明你与你那位救命恩人,乃是脱离合欢道的情缘。据我所知,合欢大道并不忌讳多情,只忌讳专情。”
他说得丝毫不错,江应鹤虽然境界未复,但眼界之宽,远非常人所比。
“你想上岸,道心不许。”江应鹤看了看眼前这个海王,“既然如此,忘了你的救命恩人便是。”
童归渔握着红颜剑的手指微微一紧,剑上隐约生光。
江应鹤扫去一眼,继续道:“幽冥界冥河之畔的茶馆中,有忘情之物。待你忘记这段恩情,我便亲自去替你杀了愁永昼,世无此人,自然顺风顺水。”
他一边说,一边观望着童归渔的神色,在口中说到冰冷之词时,对方骤然抬眸,似有阻止之言欲脱口而出。
但童归渔刹那冷静下来,见到江应鹤神情,就知道这话是试探他才说的。
一旁的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