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他罢了。
江应鹤没有注意到对方视线中晦涩不明的部分,探出手抓住他布满血痕的手指,探入一股灵力,轻声道:“本座的徒弟,一定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灵力慢慢渗透过去,话语也清淡而温和地落了下来。
“命途永远是自己的,天道不能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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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还寒是个一心修炼的疯子。
蓬莱仙门的弟子们从三十八年前的那次“风刀雨剑崖化晴”事件开始,一次又一次地被迫加深这个印象。李师兄简直不给其他人留活路,用可怕的速度突破神魂、结成金丹,越过一个大境界将百年成名的前辈斩落马下,根本不给他人机会。
那些曾经说他不配做江仙君徒弟的人,被一遍又一遍地啪啪打脸……曾经被誉为百年一出的程自寒,上门挑战,一招便折在李师兄剑下。
……如果不是玄微仙君的弟子,而道门功体都是实实在在的,这晋升速度恐怕都要让人觉得他在修魔了!
但这些事情,李还寒其实并不在意。
他抽回手中的血色长剑,目睹着剑锋上的鲜血一滴滴地流淌而下,而地上前来“教训”他的瀛洲派“前辈”,却在地上扭曲胆寒,磕头求饶。
不过如此。只可惜这里是蓬莱,为了师尊的名誉着想,不能杀。
李还寒屈指弹了一下剑身,血剑上的液体顿时被吸干。他转过身体,周围的弟子们猛地散开一大片,警惕又畏惧地看着他离开。
等到李师兄离开之后,那些围观的弟子才七手八脚地把人搬去医治,一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道:“结了金丹一百年就敢来挑战我们蓬莱的李师兄?真是不知道阎王殿门往哪儿开,非要作死自己?”
另一旁的青衣小少年跟着点头:“金丹期了不起啊?师兄神魂期的时候就能越级斩杀了!快回去修复金丹吧,死了道友我们可不好交代。”
这是看在瀛洲派风评还不错的份上,才劝说这么一句,先前说话那人脾气暴了点,继续道:“这点修为也过来作妖,我们李师兄剑修大会的时候,你这
个水平的,他一剑一个,跟砍大白菜似的……”
他话语未落,一旁帮着抬人的蓬莱弟子就面色一僵:“别说了,门内大比不也是吗?我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他这么一说,连蓬莱弟子身上都仿佛笼罩了一层低气压,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把人吊起一口气,运回了瀛洲派,让他哪儿来哪儿凉快去了。
而另一边,李还寒化去血剑,推开清净崖的洞府玄门时,已至黑夜。
内中点了一盏烛,灯烛是用海底灵兽的脂肪制作的,能够燃烧百年以上。烛光映亮一方灵台,江应鹤正坐在灵台上看书。
他没有束发,墨色长发垂落下来,有一小部分软软地搭在肩头,沿着雪衣的领子蜷曲着,有一种别样的缠绵味道。
李还寒注视了半晌,直到身后的玄门自动闭合,才走了过去,伸手打开灯罩。
光线倏然一变。江应鹤抬起头,看着徒弟伸出手指在上面晃了一圈儿,灯烛上的焰火忽地明亮了起来。
李还寒放回灯罩,声音低沉地道:“太暗了,伤眼睛。”
也不利于他心里那么点尊师重道的心思发展,反倒是让他觉得画面很美、很旖旎。
江应鹤灵目清明,觉得他这是徒劳之举,不过他徒弟一向温柔体贴,跟他这几十年相处下来,脾气性格越来越好,也就没有拒绝对方的举动。
他将手中的道经放下,道:“之前掌门师兄同我说了件事,一甲子开放一次的太虚秘境将要开放,想让你带领同门,还寒,你愿意去吗?”
李还寒转过头,看了江应鹤一眼,目光落在对方如星的眼眸之间。
其实他并不喜欢维护什么同门之谊,也并不觉得自己真是这蓬莱派的修道之人。他不过是将这里成为重修的暂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