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家。我想缓两天回去,课题麻烦你帮我跟教授先请个假。”
说完这句,电话那头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孟屿宁回头看了眼雪竹。
男人捏着眉心,又叹气,嗓音清冽微哑:“是我妹妹的事。”
“……”
几句简短的对话,孟屿宁最后说:“好,江颖,谢谢你。”
挂掉电话,再回过头想对雪竹说什么时,她已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拿过了那张纸,然后当着他的面,将纸对折撕开,又接着撕成了一条条、一片片,再丢进垃圾桶。
“我知道错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念书,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高考上,”雪竹微启唇,声音有些压抑,哑哑低低地,“你不用特意为了我赶回来,快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终于愿意和他对视。
很容易从他反射的镜片中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眼睛红红的,丑死了。
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太狼狈,雪竹勉强对孟屿宁笑了笑。
她眼里有光,但并不是从前那温暖明亮的光。
孟屿宁心疼地用柔软的指腹替她擦去眼泪,轻声说:“哭什么,我又没骂你。”
雪竹偏头,推开他的手。
男人悬停在空中的手顿时有些尴尬地僵住,指尖余留的泪珠还温热。
她的回避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瞬间落入冰点。
你和江颖姐姐在一起了吗?
雪竹很想问。
或许会有一定的可能他给出的是否定,可于她而言并没有意义。
他和江颖未来还会有很长的时间相处,但他们的时间早在彼此都长大的那一刻结束了。
这一刻雪竹的抽泣变得无比安静,藏在喉间的哭声被死死压抑,只有眼泪在不停往外倾泻。
还没有来得及被拒绝的心意,他甚至都不知道,雪竹撕掉了这份没有署名的情书,也代表这份心意不再需要他知道。
他们长大了,渐行渐远。
隔阂将曾经的无话不说变成无话可说。
这一刻她甚至想,如果没有喜欢孟屿宁就好了。
也许这时候她根本不会怪他,明明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就是忍不住委屈,也忍不住怪罪。
***
所有转学程序尘埃落定后,班主任连同班上同学给雪竹办了一场热闹的送别会。
祝清滢也打电话给她,哭着在电话里骂她没良心,本来只是隔了一个市,寒暑假还能见,现在可好,就连寒暑假也别想见了。
走的那天,雪竹背着包,爸爸替她拖着行李箱,在候车室等火车。
妈妈没有来送,爷爷奶奶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也没法过来送,父女俩挨坐着,裴连弈在看手机,雪竹塞着耳机听歌,父女俩从前都是开朗的性格,但现在谁也没说话,嘈杂的候车室里,他们的安静显得尤为奇怪。
此时列车广播的女声提示,父女俩坐的这趟K次列车会晚点,希望乘客们耐心等待。
进站口正上方的大屏显示列车会晚点两个小时。
抱怨声此起彼伏,唯有父女二人神色淡然。
担心女儿肚子饿,裴连弈问:“肚子饿不饿?给你买碗泡面吃?”
雪竹摇头:“我不饿。”
这两个小时实在难捱,雪竹将头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候车室人来人往送行和离开的人,她突然问:“妈妈真的不过来送我们了吗?”
裴连弈神色顿了下,嗯了声说:“你妈妈今天搬家,没时间来。”
“搬家?”雪竹坐直身子,“她不住我们那个家了吗?她要搬到哪里去?”
“她要搬到她单位的房子里去,那个家是爷爷的房子,她说她不要。”
身边的雪竹突然站了起来,匆匆丢下一句:“我马上就回来。”
裴连弈在身后拼命喊她:“雪竹!雪竹!你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