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们长于官家门第,从小耳濡目染,心胸气度必然高雅吧。”谭振兴认识的官家子弟很少,廖逊儿子廖谦,杨府两位少爷,给谭振兴的印象特别好,尤其是杨府少爷,素不相识,见面就赠以银两银票,数额巨大,全然没把他们当做外人,骨子里的那份慷慨让谭振兴自惭形秽,平心而论,他如果处在杨家少爷的地位,赠人些衣物吃食舍得,要他赠以银票是坚决不可能的,有那么多钱留给子孙后人不好吗,挥霍在外人身上,他日子孙落难外人会帮扶吗?
他不认同杨府少爷的做法,可不得不承认杨府少爷的举动让他心里暖融融的。
户部尚书教出来的儿子境界高深,非常人能及也。
谭盛礼略微错愕,不敢相信谭振兴打听国子监的事儿会因为这个,正在反思自己是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时,又听谭振兴道,“当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那高雅之人,必然也有粗鄙之人吧...”余下的话谭振兴没说,但那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得谭盛礼眉头紧皱。
谭振兴讪讪闭上了嘴。
话题戛然而止,谭振兴不习惯地东张西望,谭盛礼顿了顿,倒是说起藏书阁的袁安朱政来,他天天去藏书阁,和两人熟悉不少,两人是连襟,家境贫寒,因识得些字比同村同龄人过得要好,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有儿子后,省吃俭用的供儿子读书,听说江南文风鼎盛,不惜举家搬去江南,儿子送去私塾,他们则给读书人做书童,求得读书人的书拿回家给儿子看,相中他们的读书人是个穷酸老秀才,老秀才没有成亲,性格孤僻,且视书如宝,并不将书外借,两人无法,只能自己誊抄...
好在老秀才慷慨,笔墨纸砚皆是老秀才出的。
有年,老秀才兴起报名参加乡试,许是运气好中了举,意气风发地带他们赴京赶考,进京时已快腊月了,天气寒冷,老秀才染了风寒没能熬过去,两人搜干净身上所有的钱都不够买棺木,有人建议他们卖书,书是老秀才最宝贝的物件,两人不忍,走投无路去街边行乞...
运气好碰到了廖逊。
既有了钱安葬老秀才,也在国子监找到了活儿,谭盛礼记得袁安说起往事说得最多的词就是运气好,初到江南,人生地不熟的,是老秀才收他们做了书童有饭吃有书抄,进京后运气好遇到廖逊......
谭盛礼问谭振兴,“真的是他们运气好吗?”
谭振兴从善如流,“不是运气好吗?”
谭盛礼沉吟不语,世间哪有那么多好运气的人,你所以为的运气好不过是身上某些良好的性情品质被旁人看见有心帮衬罢了,袁安他们识得字但没读过什么书,江南读书人挑书童的眼光何其高,怎么会相中袁安他们呢,还同时相中他们两个人,老秀才很多年不参加乡试,突然就来了斗志...
与其说袁安他们运气好,谭盛礼更相信是老秀才体谅敬重他们为子背井离乡的决心和魄力。
两人的字也是慢慢抄书练好的,书里的内容,两人懂得并不多,谭盛礼看着谭振兴年轻鲜活的面庞,问,“多久没给你们布置功课了?”
谭振兴算了算,很久了。
“就以此为题写篇策论吧。”
谭振兴:“......”殿试已过,无须这般严苛吧,但看谭盛礼不像说笑,恭敬答道,“是。”
袁安和朱政的经历不算坎坷,有贵人相助,他们是幸运的,比起两人,谭盛礼其实更好奇老秀才赴京赶考的心情,据袁安说,老秀才临终前交代无须送他回乡安葬,随意葬在京外的荒郊野岭即可,老秀才没到过京城,不知他眼里的‘荒山野岭’有多远,幸亏有廖逊相助,否则袁安和朱政怕是要走上好几日...
谭振兴他们的功课已经用不着谭盛礼多操心了,谭盛礼更关注国子监的情况,因为暗示过学生们他要选的书,这天到藏书阁,朱政告诉他很多学生来书阁看书,场面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