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示意都退下。
赵嫣与闻人蔺敬重行了一礼,先行告退。
一出殿门,赵嫣的步伐便轻快起来,负手倒退着问闻人蔺:“怎么半年的定亲之期你还嫌久啊?我都怕皇祖母斥责你无礼。”
浓重的花荫自她身上掠去,她的笑眼也随之忽明忽暗,蕴着扑闪的光。
闻人蔺抬手拂去头顶横生的枝节,语气从容自若:“一个月足矣。”
“一个月,够你准备齐全聘赠?”
“殿下若需要,今夜便可送去寝阁,只是不知殿下那地儿塞不塞得下。”
他刻意放缓了语调,赵嫣蓦地想起方才自己那句“贞洁就应是男子最好的聘赠”,不由脸颊一热。
她瞪向闻人蔺:“你想什么呢!”
“自知倾心于殿下,本王便开始物色一应聘礼,陆续准备了半年,已基本妥当,绝不让殿下掉面子。”
闻人蔺似是明白了什么,眸中笑意更深,“殿下以为,本王所说的聘赠是什么?”
“……”
偏偏闻人蔺还要火上添油一句,“嫣嫣如今真是长大了,想得也深了些。如有需要,本王也可尽心使一使别的‘聘赠’。”
“你真是够了!”赵嫣捂耳转身,裙裾荡开涟漪般的弧度,不想理这个满腹黑水的狗男人。
闻人蔺在身后低低笑了起来,轻沉愉悦。
他伸手拉下赵嫣捂耳的手,轻轻交扣在掌心,与她信步比肩道:“是本王的错,一见心悦之人,便忍不住想逗弄一一。”
赵嫣凉凉一嗤,揉了揉发烫的耳朵。
阳光透过花中间隙,洒落一地光斑,一切都如同做梦一样。
赵嫣忍不住伸手,接住那漏下的碎光,任凭明亮的暖色于指尖跳跃。
“闻人少渊,你为何这般急着定亲?”
“你说呢。”
“你就是怕我反悔。”
赵嫣故意道,“我尚且年少,而你已至成家立业的年纪,你怕有朝一日我不要你了。”
闻人蔺漆眸微眯,侧首看她:“殿下聪慧。”
原是打趣之言,没想他竟然应了。
赵嫣眨了眨眼,问:“真是如此啊?”
闻人蔺又露出那副看似平波无澜、实则深不可测的神情来,伸手罩着赵嫣歪过来的脑袋,轻轻一转,使她目视前方。
“殿下总要给本王一个名分。”
他轻道,“下个月先定亲,省得那些阿猫阿狗毫无边界,直往殿下身边凑。婚期么,倒不急,殿下想玩两年,本王便等两年。”
赵嫣笑了起来。
直至第一日,赵嫣才明白闻人蔺为何选在下月定亲。
入夜,宫中丧钟急鸣,皇帝宾天。
灵柩停在太极殿,外头临礼的群臣和宗室子皆是默然长跪,除了间或卷来的春风和超度的经文声外,并无半点杂音。
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大行皇帝年轻时励精图治,也曾开创过短暂盛世,可谁知没几年便沉迷于仙道之术,偏信神光教,任凭丹药损伤神智,将好不容易积攒的基业挥霍一空,还犯下枉死十万将士的业障,最终死于金丹之毒,连一份遗诏也不曾留下。
许淑妃与唯一的小皇子并未来哭灵视敛,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极少数耳目灵通的大臣皆已猜到,大行皇帝驾崩前曾滴血验过亲,恐是小皇子的来历有些问题……
人活一世,到头来不过是一块石刻的碑,一抔土盖的坟。然天下最可笑之事莫过于:费尽心思想要儿子的人,儿子不是他的;痴迷于求仙问道的人,最终死于金丹之毒。
于是,到底由谁来继任大统,便成了朝中内外争论的焦点。
朝中皆主张从宗室中择取贤良,共有两派。
那些支持革新的朝臣,主张扶持刚袭祖父爵位的颍川小郡王赵白微,理由是其年轻博才,能给疲敝的朝堂注入生机;以左相李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