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君,又真的会正视这些已经开智,甚至神力强大的赤日鹿吗?
不,在他们的眼中,赤日鹿族是畜生而已,鹿血是下酒菜,鹿肉是滋补的好东西。
凌吉幼年时见过一场神宴,他至今难忘,那是比当日凤如青看到的魔族残杀赤日鹿,还要残忍十倍的场面。他开了灵智的弟弟妹妹们,被束缚在殿前生生打死,只因血入肉后,鹿肉的滋味更加鲜美。
他之所以在凤如青救下他之前,表现得那般平静,只因为开膛破肚,对赤日鹿来说太过寻常,寻常到他甚至在血液流失的时候,丧失了求生的希望。
而凤如青闯了魔族大殿,救了他,还放生了他,凌吉不感激的原因,是因为这种事,传承当中千万年来,在天界也发生过很多次。有神君觉得残忍,救下了他已经开智的族人,可最后……他们都在多年后,加入了神宴,不会再站出来为赤日鹿族出头。
所以凌吉从不感激凤如青,他一直看着她,由远及近地看着她,看她开了海阵,看她提刀杀神,看她为天下奔波,看她口中说的与做的一模一样,从未改变过。
他便想要接近她,靠近她,留在她的身边,从赤日鹿族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他纵使幻术强横,却也一直被昔日神族视为牲畜。
跨过落神河到人间的赤日鹿有足足三千多只,在十二道罡风的凌迟之下,落入凡尘的只剩几十人。
当年天下红雨,便是他们一族逃离神族掌控的鲜血,因此凌吉带着凤如青迎着罡风上天界,才会在凌迟般的削骨剃肉之下,还显得那般的云淡风轻。
没有人,没有什么非人,天生便是疯魔的。
只是世事让他们疯魔,让他们凋零败落,他心中无恨,因为他根本不知恨谁,赤日鹿一族已经灭了,当年残害他们的神族也坠落了很多,太多太多的事情,早已经无从去着手,他也不过是侥幸残喘而已。
他无意将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可凤如青说要他带着她去捅天的时候,凌吉如何能不兴奋,削骨剃肉又算什么?
他想跟着她,她从未将他视为牲畜,她不曾将任何异族视为牲畜,他在梦境中看得分明。
所以他想看着她,做她最亲近的“人”,不是别的什么。
在凌吉的认知当中,想做的事情便要不择手段去做,于是他面对凤如青的质问,只是微微勾了勾唇,“我爱慕大人,自然非是一朝一夕,我虽用了手段,可我也只是抛出诱饵,宿深之事,是他自己心智不坚……”
“行了!胡话连篇!”凤如青懒得再听,“你若当真干出了什么害人之事,你觉得我还能容你?可我见你也毫无悔意,我不喜欢心术不正之人。”
凤如青说完之后,酒气散尽,便拂袖而去。
凌吉这一次没有追,只是微微歪头,想了想这四个字,“心术不正”。
何为正?又何为邪?
他做牲畜之时,有人告诉他物竞天择,沦落为他人食物,是他们无能。
可做了人呢,做人又要心术端正,若当真做人之人心术端正,他族为何不惜血染天穹,也要摆脱沦为牲畜的境地?
凌吉想不通,但他看着凤如青消失的方向,他要做的事情,必然要做到。
凤如青自凌吉的寝殿出来,便径直回了天界。
待到妖界经由人间,直抵熔岩天裂之路的百姓全部肃清,各族联动,凤如青才带着于风雪和一队神兵下界。
泰安神君早已经到了,神光遮面,站在施子真的身边,其实还有一队,是蓝银带队,但他们在天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需得耽误个一时片刻。
众人汇聚于妖界,这天上人间,妖魔神仙共聚一处的盛景,莫说数千年,数万年来,都未曾发生过。
凤如青安置好于风雪,便径直走到施子真的面前,恭敬见礼,连带着泰安神君也沾了施子真的光,受了凤如青一个全礼。
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