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一动不动,他身形修长,却清瘦得厉害,在冷宫之中确实是被遗忘野狗,能活着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我在马上说话是真,你若是乖乖,我可以做你人,你现在孤立无援,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是你,”凤如青绕到他面前,说道,“你要吗?”
白礼确实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往后要怎么办,逃不脱,死不甘,只能由人操控,任人鱼肉!
可若他有了个妖邪呢?
她救他两次,对他释放了善意,他应了她是不是能够有一线生机?!
白礼到这关头了,却还是理智,他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带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那种紧张时候独有生涩,“那我要用什么来换?”
凤如青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白礼低下头,凤如青看着他脖子上被咬还没有恢复缺失魂魄处,选了选,寻了脸蛋上一块肉多魂厚地方,轻轻咬了下,“就用这个来换啊。”
她仰头看着白礼,口中柔滑细腻魂魄无需咀嚼就自动滑入了喉咙,她忍不住露出满意笑意,看在白礼眼中,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她……她是要他?
可他脸……根本无法见人。
白礼慢慢地咽了一口口水,他手指动了动,想要摘下自己面具,其下,正是这些年被太医院人拉着试药,导致留下黑色斑块,十分可怕。
身有残疾之人,是不可做帝王,何况容貌尽毁?太后不可能不知他真实模样,说得好听,许他贵不可言,他却从未相信,分明太后只当他是个预备在出了岔子时,送上断头台顶罪残子罢了。
况且他母亲当时为何生下他死去,还不是太后一句——婢女做妃嫔,未免太过卑贱,皇帝荒唐也当有个度。
于是他母亲才生下他还未来得及看上一眼,便成了一缕冤魂,而他被扔给冷宫疯妃,日日折磨长大。
他会感激太后?他只恨自己手中无刀剑,没有能力没有机会取她项上人头。
凤如青当然也没有直说我就是食你魂魄,毕竟凡人大多对魂魄十分看重,认为人活着全赖魂魄在体,这倒也没有错,不过他们不知连走夜路都有可能吓掉一块,被吃了些,也很快能够生长出来,不影响。
她没有用这种吓人说法,是怕白礼不同意,却不知她这不清不楚只不轻不重地啃人之后还笑得妖娆,简直就是**,彻底让白礼误会了。
他现如今什么都没有,但若说唯一有,便是他这个人,这条命。他当然想要答应凤如青,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不是吗?
可他又怕若他不告诉她自己真实样貌,她日后知道了,取他性命。
毕竟就算是妖邪,也是懂得美丑吧,他半边露出模样虽然还算好,可面具之下犹如恶鬼,她会不在乎吗?
于是他犹豫片刻,只说,“我能考虑一下吗?”
凤如青点头,“自然可以。”她说着,在院子里面散漫地游走,到处乱看,一路上东一口吸一口吃了不少东西,她现在饱饱,准备寻个地方睡觉。
白礼却是回到屋内,洗漱整理自己。
待凤如青窝在一处临水石台上睡了一觉起来,便已经是晚上。
她闻到一股香味,十分香,进了屋子就见白桃和红梅两个人正在白礼跟前站着,桌上摆放着很多菜,她们要伺候,白礼却再三推辞。
白桃和红梅本也不是多么诚心,见白礼拒绝了,便心安理得地出门,正和睡醒了寻着香味找来凤如青撞上。
凤如青还是那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样子,又在石头上滚了一下午,两个婢女见了,顿时露出嫌弃表情,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一句,躲开她出了门,回到了偏院去待着。
凤如青循着香味进屋,见白礼正在吃东西。
一桌子菜,他吃得并不快,按理说他在冷宫之中吃东西应当不好,这会该狼吞虎咽才对,可他偏偏吃得像个真正矜贵皇子,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