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被救回来了,这个消息立马传遍了国公府上下,也给处在风雨飘摇的顾家一门老弱妇孺看到了些许希望。定国公府几代嫡系本就人丁不旺,到谢夫人这代才得了二子一女。边关一役,国公爷战死,次子顾祐连尸首也寻不着。
世子这要是咽气了,眼见着血脉就此断绝,就算圣上不降罪,没有男丁支撑门楣,国公府一门败落也成定局。
这让老太君死后如何去面对顾家的列祖列宗,又有何颜面去见一手奠定国公府昌盛的老国公。
她本来对一个初次登门眉眼青稚的少年,不抱什么希望,却也在正堂时时关注着,听下人说萧公子让所有人都退出房外,似是不愿让人打扰他为世子诊治。
结果仅仅过了一个时辰,世子就醒来了,瞧着还大好的样子。
一听这消息,老太君甚至顾不得仪态仆婢簇拥着赶去了嫡长孙顾焕的院子。她到时,谢夫人和顾苒都在床边候着,还有府里的大夫提着药箱在为世子把脉。见到顾焕倚在床边,脸色虽还苍白着,但眉眼瞳孔清亮有神,若非回光返照之象,那绝对是大好了。
“祖母,孙儿……让您担心了。”顾焕因肺部被利器贯穿过,即便大好了,开口说话时仍然感到胸口处隐隐作痛。但他这一声祖母仍然令老太君潸然泪下。
而那位大夫也是在府里待了多年,资历深厚医术也不凡,如今却是惊叹道,“奇哉,奇哉,世子先前的伤势深入肺腑,就是神仙也难救,若非世子意志坚定以往身体又足够强健,只怕都撑不了这些时日。但现在居然……不知这位公子师从何方神医?”
众人看向在一旁软榻桌椅边用着点心茶水的萧函,后者笑而不语。
那大夫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有些失言,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几乎令人起死回生,定是用了什么奇药或师门秘术,这种向来是不外传的,怎么好对他说。
他心中惋惜,但还是知晓世子被救活对于国公府的重要性,轻捋长须,起身对老太君和谢夫人道,“世子已无性命之忧,慢慢休养几月便可以完全康复了。”
能让一个将死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仅仅是需要休养几月已经不可想象的大幸了。
“好、好。”众人听了都是喜不自胜,激动不已。
萧函却在此时插了一句有些泼凉水的话,“世子再多休息两日,只怕国公府就要大祸临头了。”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无声,即便萧函这话有些唐突,但仅凭她救了世子性命这一件事,哪怕是老太君和谢夫人也不会对她说什么重话,心里只有万分感激。
既然没有人打断她的话,萧函又继续冷静叙述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言是定国公在战场上贪功冒进,以致落入敌方陷阱,不仅两州失守,还葬送了大燕十五万将士。民间百姓怨愤,朝堂上也有人要求将顾氏一族定罪,天子想必也在定夺权衡之间,如何处置国公府。”
她又望向顾焕,眸光虽淡却隐含锐利,“但前方战事内情如何,是否真如外界所说,世子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顾焕听了她的话,面上眼可见的情绪激动,手握成拳攥得青白,挣扎着又忍不住重重喘咳了几声。
谢夫人和顾苒连忙扶住他,不忍怜惜,怕加重他的伤势。老太君也顾念着孙儿的身体,和缓着语气对萧函道,“还是让焕儿先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我们稍后……”
“萧公子说的对,我既然已经醒了,就不能待在床上当死人了。”
顾焕强忍着胸口的痛楚,又看向老太君,眼中一片血丝,“祖母,父亲是清白的,他没有贪功冒进,是王旦陷害我们,也是他没有来救援,才会令父亲和弟弟陷入敌军包围之中,父亲……还被敌方将领,砍下了头颅悬于旗帜之上。”
老太君听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还好有仆婢搀扶着,她经历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但也坚信儿子的清白。儿子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