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打给周涤非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替你盯着她呢。她啊,切,听说要起诉沈秋秋的爹了,我还听说,快过追诉期了,你说,你女神第一次跟男人睡到底是十几岁呢?”
她活泼地看着许远,他一双眼睛像毒蛇一样闪着冷冷的光,居然没反应。
当年,许遥从数理化的补习班偷偷跑掉,在大街上乱晃,看到金钱交易的一幕:少女推脱不要,但和和气气的男人还是塞给她。许遥歪着脑袋,在想,老师欠她钱了?
男人握了下少女的手。
多年后,回想起这个细节,许遥猜出其中含义。她明白了,周涤非是个小女表子,很小很小的女表子,鲜嫩鲜嫩的,埋首在老男人那里努力吞咽。然后,一群傻逼男生在明亮的教室外面觉得神秘的女生是他们每个人的初恋,洁白又晶莹。
但许远替小女表子复仇,沈秋秋据说,精神失常。许遥替她发愁如果怀孕了到底是谁的种呢?
这不是报应不爽,是许远的尽人事。
许遥没任何感觉,忽然讽刺地看着许远:“周涤非一次都没来过,她一次都没来看过你,她啊,跟一个les混在一起,我的私家侦探告诉我的,她口味真重。”
事实如此,周涤非发现许远联系不上时,她只是不再联系,仅此而已。她不会去思考别的东西,机械地从公寓搬出来,走的前一晚,在陈清焰的家门口前从凌晨一点蹲到四点,一直在流眼泪。
李木子先把她带回自己的住处,为起诉做最后的准备。到了夜里,周涤非失眠越来越严重,药物也无效,在住进的第三天,她去文具店买了纸和笔。
其实,她已经很多年不愿意再写任何文字。
周涤非几乎忘记了自己曾是A组的一等奖,那么热爱文字,中间荒瘠很久很久,她都写不出一个字来。她过早枯萎。
写东西,本来是件很自我很愉悦的事情,但周涤非在和陈清焰结束两年通信后,再没动过笔。她觉得那样非常具有欺骗性,文字和现实,隔着一道深海,人会溺死在里面。
街上霓虹灯闪烁,简嘉从法语班出来后,下意识裹了裹衣领。被周琼说中,法语班的老师临时请假抓不到人,培训机构不报希望地打给简嘉,没想到,她真的可以到这边来顶几节课,双方一拍即合。
走在路上,有人撞了下她的肩膀,没有道歉。简嘉抬头看了眼对方,又辨认一番,她皱眉喊道:
“沈秋秋?”
沈秋秋一个人出现在大街上,她穿着裙子,但光小腿,脚上是尖头小皮鞋,冷漠呆滞地朝前走去。
没有搭理简嘉。
简嘉犹豫了下,几步追上去在前面拦住她:“你爸妈没跟你一起吗?”
对方依旧没有反应,绕开她,继续走。
简嘉看到,沈秋秋斜挎着包,奶白色,那种从脖子套进去的背法。她跟了沈秋秋一小段距离,觉得这样不行,又拦下她:
“你手机给我,我打电话给你父母,你妈妈知道你一个人出来了吗?”
财大的论坛,南城的本地论坛,都炸开锅谈论过沈秋秋的事,但又被删帖。
简嘉小心观察她神色,但沈秋秋忽然森冷地剜她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关你屁事?”
简嘉脸一热,被怼的非常不舒服,她顿了顿,说:“我本来也不想当圣母管你的事,但你一个人,这样走在街上很危险,你爸妈……”
她发现沈秋秋移开了目光,直愣愣地看向某个方向。
耳边,车流声、行人说笑声,张开在城市的夜幕里,光怪陆离。
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手里的女士烟一闪一闪,如粒粒金星。
周涤非穿着小黑裙,腰细到凌厉,她的卷发特别长,被夜风吹舞起来十分动人。
简嘉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这么快,会再次和周涤非偶遇,南城真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