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城门,惊醒过来的百姓终是被他疯魔的模样唬住,再也不敢有人上前。
江晖成终于走到了跟前,看到的却只有那锅炉里的青烟滚滚而上。
江晖成双膝绝望地跪在了地上,宁副将听他嘴里说了一句,“你说,我从未体会过你的感受,这回我陪你一起。”
宁副将叫了一声,“将军。”
江晖成用那弯刀顶地,缓缓地直起了身,回头对他说道,“活着出去,照顾好小姐和少爷,是我欠了他们。”
那脸上已是一片死气。
宁副将亲眼看着他活生生的跃入了那锅炉,没入到屡屡青烟之中,再也寻不出半点痕迹来,不过一瞬所有的百姓再次蜂拥而上,没有人觉得他们可怜,也没有人为他们心痛,只知道再也没人阻止他们食人骨血,那锅炉被掀在地上,看到的皆是人世间最丑陋的一面。
后来侍卫跪在宁副将和宁夫人跟前,递给了他们一个碗,“总得活着。”
宁副将脸色惨白,宁夫人当场晕了过去。
沈烟冉并不知道在江晖成跃进锅炉前的那一刻,他已经悔了,若有来世,他定陪在她身边,哪里都不去,就在沈家老屋里,他去沟里抓鱼,她在灶前熬汤,有他们的孩子,再养一只她喜欢的小猫,平淡幸福地过一辈子。
而江晖成也不知道沈烟冉对他说的最后那句话是,“将军,都结束了,我可以不用再爱你了。”曾经她累了时,也嫌弃过岁月太漫长,叹何时才能是个头,没想到最后让她解脱的法子,竟是死。
——愿有来生,与君再不相见。
可人哪里又有来生。
后来,宁副将找到了那张江晖成猎回来的虎皮,鲜血浸透,已被万千脚步践踏得千疮百孔。
两人终究是什么都没留下。
几上茶壶里的水,渐渐地生了凉,江沼呆呆地坐在那儿,背心似乎又生了一层汗,盯着屋外的飞雪眼前一阵恍惚,过了好久才问宁庭安,“是我父亲的骨血救了人?”
宁庭安避开了她的目光,点了头。
江沼却摇了头,“表哥可莫要诓我了,我爹娘的骨血又岂能救出几千人。”
宁庭安一时说不出话来,置于膝上的那手握成了拳,又听江沼问道,“救活百姓的不是他们的血,而是我母亲制出来的药,对吗?”
那活着出来的几千人里,总有人知道真相,知道就算没有饮了那最后一碗血汤,也活了下来,只是没人愿意去承认江晖成和沈烟冉是被他们活活地逼死的。
宁庭安身子紧绷,闭上了眼睛,“你三姨母没喝。”
江沼望着飞雪,本也没觉得伤心,可那眼眶里却无声无息地落下了两行泪水,“表哥,我想再去一趟老屋。”
宁庭安说,“好,你先好好养一日身子,明儿我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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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庭安从江沼的院子里出来,深吸了一口长气,精神也难得恍惚了一阵,在经过王府被封起来的棚子时,冷不丁地看到个熟悉的人影,才回过神来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沈霜。”
沈霜回头,一身的粗布衣裳,面纱挡得她只剩下了一双眼睛露在外,若不是她开口应了一声“表哥。”宁庭安还真不敢确定是她。
宁庭安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站在那倒也没问她其他,就问,“舅舅知道吗?”
沈霜那日跟着董老爷子进了棚里,就没有再出来,“好在我也懂些皮毛,打起下手来总比府上的侍卫强,再说侍卫再多,这节骨眼上,怕也腾不出来那么多人手,芙蓉城里就咱们几个医药世家,就算将家族中所有的人都用上,也不见得够用,董伯伯今儿不用我,明儿我回沈家,也得上了那铺子里去。”
董老爷子终究是摇了摇头,“沈家这一门,不论男女,就没有出过一个懦夫。”
当年沈四姑娘去了围城救了几千人出来,也算是沈家的一个痛处,如今倒是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