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口,问道:“你受伤了?”
“放心,死不了。”贺南祯虽然洒脱,但伤却是实打实的,他敞开袍子,反手去摸背后的伤口,没摸到,先发出“嘶”的声音来。养尊处优的安远侯爷,想必也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他穿的还是打马球的青色锦袍,银绣翎羽,后背磨破了,直接沁出大片的鲜血来,那鲜血染到溪水里,如同千丝万缕的红线一般飘散。
“皮外伤而已。”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见卿云仍然皱着眉,伸手要解他的衣裳,顿时笑了:“可别,男女授受不亲,娄姑娘教我的道理我可都记着呢,做女孩子的名声最重要,我可不敢和姑娘拉拉扯扯,只怕外人的闲话。”
卿云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把上次的话拿出来说,她其实忠厚,不会言辞锋利,也不知道如何回,只是抿着唇,用大眼睛谴责地看着他。
贺南祯毫无压力,还笑了起来。
“你听。”他耳朵倒灵,侧着耳朵听着什么。这地方林深树密,十分昏暗,连林间漏下的光斑也没有。卿云第一次这样近看一个男子,还是出了名漂亮的贺南祯,他这人也奇怪,鲜衣怒马的时候有种耀眼的俊美,这样落拓的时候也有落拓的好看,明明额边散下凌乱发丝,还带着碎树叶,颧骨上也擦伤了,但反而更有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都说他风流,其实也怪他表情太灵动,天生的桃花眼,一笑,整个人都活了起来,还故意朝卿云道:“听到没有?”
“听到什么?”卿云不解。
娄家大小姐身上有种认真的可爱,是会被人嫌弃无趣的正经,仿佛不管你说多荒唐的笑话,她都会用她那沉甸甸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你,像个老学究。
贺南祯笑了起来。
“这都听不见?”他弯着眼睛道:“有人找你呢,在叫你名字。”
卿云立刻就要答应,但怔了一下,反应了过来,看向贺南祯。
贺南祯本来要起来,见她看自己,索性又躺下了。
“你怎么不起来?”卿云问她。
“我这样声名狼藉的人,一起出去,连累娄姑娘贞洁烈女的名声怎么办?”他索性枕着石头躺下了,一副无赖模样。
卿云拿他没办法,她虽然爱惜声名,但也绝不是恩将仇报的家伙,救命之恩是最大的,总不能因为贺南祯的名声,就否认他救了自己这件事,那也太没良心了。
何况她惊魂甫定,也渐渐回过神来,看一看自己身上,衣带都是断的,衣服头发都散乱,还带着泥土,要是这样走出去,以京中的流言,只怕说什么的都有。他们搜树林,想必是下人不少,出去传言说自己在混乱中失了身,这样的事如何澄清?云姨前车之鉴在那里,今日惊马,恐怕也不是巧合,这京中险恶,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我不能这样出去。”她轻声道。
贺南祯实在太聪明,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这可有趣了。”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是游离在规矩外的人,顿时笑了:“你要想维持外人眼中冰清玉洁的形象,就要把你身上衣服脱了,洗净烘干,补缀好了,这恰恰不合乎规矩,真是两难抉择啊,娄姑娘。”
卿云却并未露出迂书生一样两难的神色。
“世人愚钝,事急从权,有什么不可以通融的。”她神色平静道:“我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大小姐,不过是别人眼中欺世盗名的商家女罢了。”
贺南祯没说话,只是一个挺身站了起来,他是从马球场赶过来的,什么都没带,只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小匕首,递给了卿云。
卿云不解地看着他。
贺南祯笑了。
“送佛送到西,娄姑娘既然有这胆量,我就舍命陪君子吧。”他示意卿云跟他走:“离这不远有个山洞,我和秦翊小时候常在那玩,别人找不到,里面有水,生火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