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炸开的动静竟能在窄巷中传出那远, 连一直觉得自“耳背”的半仙都浑身一紧。
赵檎丹顾不上说别的,提起长剑就冲了出去。
一场秋雨就快要落,阴冷的潮气扑而来, 裹着腥味和硝烟味, 赵檎丹藏在袖中的手本能地捏了个画符的手诀——什都没有发生。
她悚然一惊,顿住脚步。
是了, 她不是一道符咒掀翻成百上千人的机阁半仙了。
一火铳响,惨叫与怒骂比火器的咆哮更刺耳,赵檎丹激灵一。麒麟卫不敢擅入禁灵之地, 倒叫她一个前机阁的人间走先知道了“走人间”是什滋味。
然而一刻, 她心头狂跳起来, 说不清来处的愤怒忽然淹没了她:为了她叛国北上东衡的家族、为了那场不光彩的婚姻交易、为了她被踩进泥里的虚妄自尊……也为了那一刹那间,她无所依仗时真实的怯懦与无能。
开火的是一支正好在附近巡逻的驻军,听到骚乱立刻赶了过来。巡逻队的百夫长一眼看见一个刁民举着大锛朝同僚头上砸去, 情急之, 端出火铳便开了一枪。
可是峡江这帮混子压根也没打过仗, 训练更是稀松二五眼,这一瞄的分明是那拿锛人的肩膀, 却打中了旁边一个老人家的脖子。一梭子去脑袋都飞了, 人哪还有命在?众人先是呆住了,随后就听那拿锛的男人凄厉地喊了“爹”,眼睛瞪得牛一样大, 青筋暴跳,嘶吼着朝凶手扑了上去。
那百夫长这次瞄准了,在那男人额头上炸开朵血花。
转眼两条尸体横陈眼前,像一瓢冰浇在了群情激奋上。愤怒的人群一静,再没人敢上前, 隔着一条窄巷与吃皇粮的军爷对峙。
喝酒闹的兵痞屁滚尿流地跑队伍,还有一位跑不去的,“肝脑涂地”地躺在百姓脚底。
百夫长目光落在那死兵痞的尸体上,认为陶县这鬼地方没救了,跟邪祟混久了,人都不太正常。他遂将头盔往墙上重重一磕,骂了句粗话:“反了这帮刁民了,拿!”
身后巡逻队的驻军们一拥而上。
然而这些人即便手中有火铳,也意识地避开那些手持刀斧的壮汉,狗群抢食似的朝跑都跑不快的老弱病残冲去。老弱病残虽人数众多,也禁不住这争抢,一时间竟不够分了。两位军爷同时挟住一个拄拐的老妇,互不相让,连老妇本人都跟着这二位一起尴尬起来。
就在这时,清冽的剑光破空而来,随着陶县上空一记响雷一起劈落,极刁钻地从那两个兵痞铁甲缝隙中穿入。电光一晃,雷未起,长剑已经剁一人臂膀,割开了另一人手掌。
半仙纵然无画符,被灵气无数次锤炼过的筋骨却还在,赵檎丹一手挂住往地上滑的老妇,将滑落的火铳踩在脚&